午後,陽光穿透半掩的窗簾,如同細絲般輕拂過房間的角落,每一處都是金色的,慵懶、惬意。
貓咪舒服地發出呼噜呼噜的聲音,輕輕地拍打着尾巴,柔軟纖細的毛在人類的皮膚上掃動,有些癢。
岑書把書放到眼前遮陽,另一隻手撸貓,實在是難得的空閑時間。
很快,一聲手機振動打破了安靜。岑書一動,靠在身側的橘貓飛快跑開了。
她關掉手機振動,有些後悔選擇下午出去,這時候正犯困,正是睡覺的好時候。
“橘子過來。”她倒了一杯水放到地上,等走開一會兒,橘子才過來喝水。
橘子是朋友家的貓,臨時出差,在她家養幾天,和它的主人一樣是個不喜歡喝水的粘人精。
簡單擦了個防曬,塗了潤唇膏就出門了。
剛出門前計劃坐地鐵,出來被刺眼的陽光閃了一下,撲面而來的悶熱讓她果斷開車去。
約的地方不遠,是一家新開的咖啡廳,坐車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
她提前一個小時出的門,先去律師事務所幫老師取了一些材料,本來以為要花一些時間,結果距離約好的時間還有四十多分鐘,外面天氣又很熱,她幹脆點了杯冷飲拿出電腦辦公。
消息不停在跳,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她點開李滬的頭像,上次聊天還是上周末,李滬問她有時間嗎,他過來京市了,要不要找時間吃個飯,但那段時間她忙着給柏祺跑官司的事情,沒抽出時間。
最近沒什麼事情,得請李滬吃個飯的,就是不知道他回沒回雲城,岑書打開聊天記錄,發了個【還在京市嗎?】
對方沒回,應該是在忙。
岑書把要發的稿子重新捋了一遍,發給出版社,結束後,照常登錄郵箱,看收到的信息。
大部分是工作上的,還有一些垃圾短信,她都畢業很久了還有給她發招聘通知的。
岑書有強迫症,删除垃圾短信,一一點掉紅點,又重新打開VV影視發來的郵箱掃了幾眼。
對方想買《羔羊》的版權,這本書,岑書不想賣,主要是真的傷到了。
她自己寫的東西也賣過影視版權,拍出來的東西簡直是,一攤狗屎,親媽都認不出。
以至于她後來在出版合同裡都有加自己參與編劇工作,但更難,因為整個劇組沒一個聽編劇的,七改八改面目全非,直接賣版權拍出來不看就算了,親自操刀後每天都被氣得血壓升高一百遍。
這家公司有誠意的點在于,給的錢足夠多。
嗯,就這麼現實。
啟明啟動的影視闆塊投入很大,資金緊俏,尤其前幾年影視寒冬,很多投資商不敢投錢,他們自己就要出大頭,面對很可觀的數字,岑書決定出來見一見。
《羔羊》是以一起連環殺人案為背景展開的,警官方聞在查詢真相的過程中,發現此前的一起意外墜樓案另有隐情,高中生蘇清長期遭受校園霸淩,溫柔熱情的母親,憨厚淳樸的保安大叔,嚴謹苛刻的教導主任,成績優異的班長,頭發染的五顔六色的小團體,誰是惡人,誰是真兇,警官許珩抽絲剝繭,尋找真相。
總體來講是圍繞校園霸淩、家庭關系、人性為主題展開的懸疑小說,最後的蘇清的墜樓确實是自殺,卻是很多人行為的疊加所造成的,她如羔羊般,被唾罵、侮辱、暴力屠宰着、淩遲着,最終不堪重負,選擇放棄生命,這不是她的選擇,而是當時那個無助生命的最優解。
VV影視發來的郵箱打動她的有一句話,這世界總要有人發聲。
誠實之人被迫扭曲真相,正直之士被迫屈身妥協,直言不諱者被迫緘默不言,而滿懷理想的追夢人親眼目睹理想化為泡影。
究竟被什麼所迫,有些人是現實,有些人是借口,可隻要有一個人站出來,就會有千千萬萬個人站出來。
岑書落筆寫下這篇《羔羊》之時,無數閃在腦海中的話。
所以,她懷着萬分之一的可能,過來見一面。
電腦看久了眼睛有些累,離見面時間還有一刻鐘,她把視線移到窗外,放空大腦,半眯着眼,昏昏欲睡。
“叮鈴鈴鈴。”門口的風鈴聲響起,發出一陣悅耳的聲音,門被推開,在門外熱氣湧進來之前又飛快合上。
岑書拄着下巴,随意擡眼看了看。
來人穿着格子襯衫,裡面一件淺色内搭,藍色牛仔褲,格外清爽的樣子,隻是門口的飾品遮擋,看不到臉。岑書歪了下頭,和來人對視,她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以及無人察覺的驚喜。
李滬笑着走過來,“好巧。”話是這麼說,他卻沒有半分驚訝的樣子,坐到她對面。
岑書大腦飛快閃過一些片段,猜測道,“你是VV影視的?”
“對。”李滬看了眼時間,“你怎麼來這麼早?”“你怎麼知道我是小山的?”兩人同時開口問道。
李滬把名片放到桌上,“撿到一張你的名片,郵箱和你之前責編發來的是同一個。”
怪不得,岑書摩擦着冰涼的玻璃杯,“我在附近辦事,外面太熱了,就先進來待着了,你要喝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