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淨濯嗤笑,正要挖諷她幾句,阿光過來了,“濯哥。”
林淨濯挂斷電話,看着他。
阿光說:“找到了。人從海市躲回燕市了。”
林淨濯把着一隻純黑磨金的打火機,指頭在幽藍的火苗上來回掐玩,似感覺不到灼燙。
“躲我眼皮子底下了?”他笑,“真有意思。”
阿光不語。
此次來海市,談生意倒是其次,主要是辦其他事。
林淨濯起身,撈起擱旁邊的外套搭在肩上,不着調:“那就回吧。”
“是。”說完正事,阿光并沒有立馬離開。
林淨濯掃他一眼,“說。”
“有人看見趙小姐去了一家小會所。”
*
林淨濯不在身邊的日子,趙芷安放肆到嚣張的地步。在内場灑錢玩到淩晨十二點,又跟江聲滿帶人轉到外場。
在會所裡,所謂的内外場,用粗略的說法就是需不需要把這些男模或女模帶出去。
他們下一個地方是台球區。
鄧老闆背後應該有點能耐,不僅在寸土寸金的燕市開到一家會所,還包下隔壁的台球館,用長長的樓梯做連接,又是另一番天地。
江聲滿喝得多,這會走路都打擺,趙芷安讓鄧老闆給她安排房間,帶她去休息,至于那些男模倒是起了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念頭,奈何江聲滿看不上。
玩玩還可以,睡就有點掉檔次了。
江聲滿擺着手走了,就隻剩趙芷安一人,富婆少一個,男模一如既往多,競争難免激烈起來。
趙芷安已經看膩這些庸脂俗粉,靠坐在沙發上問鄧老闆:“還有嗎?”
她揉了揉開始泛酸的太陽穴,有點醉了,但還好。
“趙小姐,都在這了。”
“你們這的001号呢?”
她記得最初是從002号開始的。
“抱歉,趙小姐,001号今天有點私事。”
“姐姐,是我們伺候得不夠好嗎?”073号小奶狗靠過來,“老大才不會像我們這樣賣力服侍您呢。沒有人可以得到他。”
001是這家會所的台柱子,但他跟鄧老闆簽訂的協議合同和其他男模不一樣。他算是帶這群男模的領導。
聽說有私事,趙芷安本來已經打消念頭。奈何小奶狗又說沒有人可以得到他,不知是酒精上頭驅趕理智,還是被林淨濯慣得太好,就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
她要什麼有什麼。
趙芷安問鄧老闆:“他什麼時候過來?”
“還有兩天。”話音剛落,她手中的對講機嘟嘟作響。
鄧老闆摁下,滋滋電流伴随着一道有點過于年輕的磁性嗓音:“鄧姐,我回來了。”
“到台球區來。”
“好。”
鄧老闆掐斷,笑道:“趙小姐,001馬上過來。”
趙芷安颔首,單手支着太陽穴,眼皮半垂半睜,沒什麼精神勁。
這種感覺,在這幾年裡她時常會有。那是一種腎上腺素激增導緻大腦神經過度亢奮後留下的後遺症。
——會極度空虛,整個人仿佛死過一次,對什麼都覺得無趣。
就在她眼皮沉沉,昏昏欲睡的時候,樓梯口傳來腳步聲。
趙芷安掀起眼皮看去,本是無聊的神情,卻在看到來人的那一刹那,漸漸活了過來。
她好像在恍惚間看到十七八歲的林淨濯。
幹淨爽冽,清俊勁瘦。總是套着一件寬松衛衣,那張嘴不說話時,笑起來帶着少年氣,沒有戾氣和狠辣。
偶爾心情不錯時,會大發慈悲帶着她坐在花園裡的秋千上蕩啊蕩,蕩啊蕩,拍拍她的腦袋說:趙芷安就是一個矮冬瓜,要多吃飯呀。
阿濯……
001号從樓梯處過來,正面暴露在趙芷安的視野。不像了,又不像了。
僅僅是一個側臉的輪廓有那麼幾分相似,僅僅是那麼一瞬間。
趙芷安回過神,聽見鄧老闆說:“趙小姐,人來了。”
她看過去,001确實長得不錯,氣質放在男模圈裡也是一絕。
她點了點對方,同鄧老闆說:“讓他留下陪我,其他人出去。”
“沒問題。”趙芷安出手闊綽,鄧老闆哪敢說什麼,離開前在001耳邊低聲說:“收起你那高傲的性子,好好伺候。”
然後,帶人走了。
偌大的台球區隻剩趙芷安和001,塗鴉亂繪的恐怖牆體,頭頂是鋼筋混凝架子搭的照明燈,一股子廢土風格。
001見趙芷安仍坐在沙發上,他主動走過去,“您有什麼吩咐?”
“會打台球嗎?”趙芷安問。
“會。”
“我不會,教我。”她盯着他,語氣理所當然。
趙芷安其實會打台球,玩得還挺不錯,尤其是斯諾克。林淨濯以前手把手教她,原因很簡單,就一點,對體力要求高些。
嫌她弱不禁風,嫌她經不起折騰。
教打台球難免會肢體接觸,趙芷安的心思不在台球上面。她的視線順着對方搭在她手背上的手,沿着手臂一路往上,最後落到001的側臉上。
又有那麼幾分像了……
有點想包養。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趙芷安就付諸實際行動,望着001,笑問:“你接受包養嗎?”
對方顯然也聽多這種話,垂眸看她,還沒回答,樓梯口傳來腳步聲。
林淨濯拍着手下來,笑道:“趙芷安,錢多得沒地兒灑,要不你連我一起包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