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越過延尉定罪,意圖在東宮□□殺朝中重臣。臣已禀明了皇上,還請殿下即刻随臣前去未央宮面見聖上。”
太子冷笑一聲,深幽的眼神中帶着一絲蔑視,對着房頂處的東宮禁衛喝道:
“衛尉蘇阿聯合禦史大夫尉遲玚意圖謀害孤,一起就地處決。”
“來人,給孤放箭!”
說罷,他的手輕輕一擡,箭矢如雨一般朝前射去。
刀和箭的碰撞聲不斷響起,蘇阿在前方抵住攻勢,命手下的人将尉遲玚帶離東宮。
快到宮門口的時候,尉遲玚看見了容樂。
她神色着急看着他,臉龐有些憔悴,眼裡充滿了擔憂之色。
就在尉遲玚準備喚她的時候,卻不想,一支暗箭悄悄射出。
“尉遲玚,小心!”
正對着宮門口的容樂臉色一變,急忙朝尉遲玚跑過去,緊緊的抱住了他。
随後,一支箭射中了容樂的後背。
她的身子猛的一顫,眼中的瞳孔因為劇烈的疼痛而睜大,血腥味從喉嚨處湧上,漫過唇間。
“好——好疼。”
容樂站不住了,她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不清起來,疼痛感從背部逐漸蔓延至全身,意識仿佛被一股力量拉扯,不停的下墜。
“樂兒!”
尉遲玚在她倒下的前一瞬間,緊緊抱住了她,顫抖的手輕輕撫上了她的臉,眼底裡是藏不住的害怕和恐懼:
“我這就帶你去看大夫,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容樂看向他腥紅的雙眸,虛弱的握住了他的手,努力笑着道:
“尉遲玚,既然你選擇了相信商芷,那我希望你以後可以和她好好的,将她從太子那裡奪過來吧。”
“還有蘇阿,是我讓他救你的,你沒事之後,一定一定要護住他,不可讓皇上給他降罪。”
她劇烈的咳嗽起來,眉頭緊皺,還是在盡力的喘息着:“你走之前問這些事我是怎麼知道,現在可以回答你了。
因為我不是你們這個時代的人,我來自兩千年後的未來。
之前是想陪在你的身邊一輩子的,現在終于有了回家的決心。
就如今晨約定的,從此之後,我們永不相見。”
說完,容樂緩緩閉上了眼睛,她的身體開始變的透明起來。
尉遲玚泛紅的眼眶猛睜大了,将她抱的更緊了些,頭貼着她的前額,心仿佛被千萬根針在刺,痛不欲生的解釋道:
“樂兒,我錯了,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别離開我好不好,我心悅于你,往後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隻要你不離開我。
我求你了,樂兒,你不能這麼狠心。”
可無論他怎麼用力抱住她都沒有用。
最後,眼睜睜的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面前,隻留下一支帶血的箭在懷中。
再往後,太子在獄中告訴他,那箭上淬了劇毒,沒人能過活下來。
他終于發了瘋,以忠臣的面孔,诓騙衛尉蘇阿、太尉鄭維、大将軍晏林等人清君側,斬殺太子以及一衆人。
“尉遲玚,你屠盡兄弟,殺害生身父親,将京安城中的無辜百姓和宮人等共計上千人殘忍濫殺,罪孽深重,是天下的罪人!”
悠揚聲音從遠處傳來,将他回憶拉回了現實。
一名道士從遠處緩緩走向前,手裡的拂塵随風揚起。
尉遲玚擡眼瞟了一下面前的人,嘴角上揚:“哦?既如此,那朕不介意這世上再多一條孤魂野鬼。”
他小心翼翼的收起了手中的箭,袖袍一甩,單手置于身後,面無表情的道:“蘇阿,牽來五批馬,就在此,當着衆人的面,将人車裂了吧。”
兩側的大臣們聽後,眼神瞬間變的驚恐了起來,身子顫抖的更劇烈,頭不自覺伏的更低。
“諾。”蘇阿面色平淡如常,單膝跪地接令。
随後,兩名侍衛就從旁側架住了道士,向後拖去。
“你就不想再見到她了嗎?”
道士笑着摸着胡子,擡頭不緊不慢的對着尉遲玚道,“貧道年少時習得一秘術,可以扭轉乾坤,讓人回到過去,與所念之人重遇。”
尉遲玚的眸子猛的收緊,對士兵命令道:“等”,快步走下石階,懷疑的神色中帶着一絲希冀,問道:
“如何做?”
道士拿出一把刀,放在了他的手中,眯着眼睛道:“此刀内涵神機,用之自刎謝罪之人,即可回到過去。”
尉遲玚大笑,眸色深沉,眼底的寒光乍現。
“朕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朕?若朕照做了,若未實現,死後又怎麼來找你算賬呢?”
道士面不改色,早料到他會如此說,徐徐的道:“不知有句話是否聽過——向死而生。
逆天回到過去之人,若不付出代價,又怎麼得到想要的呢。
是在漫長的皇位之上等不可能歸之人,還是賭一個有所念之人,一切重頭來過的可能,選擇權如今在你的手中。”
尉遲玚低頭看向手中之物,嵌滿紅色寶石的刀柄異常耀眼。
仿佛容樂那日在府中,拿着一支紅梅,正笑着看向他的模樣。
他真的好想她。
他想去賭,哪怕是用命去賭一種可能性,他也願意。
尉遲玚拿起刀,毫不猶豫的朝脖頸處用力劃去。
狂風再次吹起,冕冠上旒珠不停的碰撞,命運之輪開始倒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