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惟然注視着她,相比五年前的甜糯可愛,現在的她,有着豆蔻年華的清麗絕倫,眉間獨特的花枝紋路似是靈氣醞釀,更給少女添了幾分攝人心魄的美。
蕭惟然心下一團亂麻,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表情和語氣來面對她。他是應該生氣憤怒的,畢竟五年前白思若就那樣不告而别,任他差點把風荟林掘地三尺。
但現在他隻感到慶幸。
蕭惟然放開她的脖頸,隻讓式隐束縛着她。
式隐,他給自己武器取的名,由上古兇獸蠱雕的角制成,可變換任意形狀。
“小兔子,好久不見。”
“我有名字,我叫白思若,不對,我們認識嗎?”
白思若企圖裝傻充愣,蒙混過關。五年前阿娘救了她後問她叫什麼名字,彼時她隻認得思若這兩個字,要不然她才不要那個大壞狼給她取的名字。
“白思若,五年前的事你忘了,但我可記得清清楚楚。”
她還用着思若這個的名字,蕭惟然嘴角有隐藏不住的笑意。
回想起來,五年前正是在這棵千顔樹下,他見到了剛化人形的白思若,人類十歲女孩樣貌,渾身未着寸縷,隻落滿了千顔花花瓣勉強遮擋,眼裡蓄滿了怯生和懵懂,路也不會走,話也不會說。
彼時的蕭惟然化人形已有兩年,屬于狼原始的獸類行為早已消失,也習慣了人類的食物。
但他看着這隻剛化形的小兔子,感覺渾身燥熱,心煩意亂,越看越覺得美味可口,于是決定帶回家好好享用。
他把自己的外衣罩到女孩身上,還沒等女孩有所反應,就把她夾在腋下以風馳電掣的速度拐回了家。
“說到五年前,你不應該為自己兇殘的行為道歉嗎?”白思若氣憤的質問道。太可怕了,自己臉上被咬的地方,現在想起來還隐隐作痛。
“我好吃好喝供着你,還有錯了?”蕭惟然立即反駁,不甘示弱。
五年前,他把白思若帶回家後,看着女孩濕漉漉的眼睛,小巧圓潤的鼻子,白白嫩嫩圓嘟嘟的臉頰,情不自禁就咬了上去。
直到聽到女孩的痛呼聲,才讓他清醒過來。隻見女孩右側臉頰上赫然兩排牙印,臉上淚水漣漣,好不可憐。
蕭惟然心下震動,為自己的殘忍無恥行為進行了深刻的反思。
他做了一個決定。
——把她養肥了再吃。
“你那食物都是這肉那肉的,連半片葉子都沒有,那是好吃好喝嗎?那明明是恐吓,殺雞儆兔。”白思若當時看到那些食物簡直吓傻了,時刻擔心自己成為下一個。
蕭惟然這才意識到,原來兔子不吃肉,怪不得之前每次喂她吃飯,就跟要了她命似的,怎麼哄也不肯。
“那你不辭而别呢?”蕭惟然不過是出去找一些靈石的空當,準備換取人類生活所需品,回來一看那隻兔子就消失無蹤了,臨走前還把他的家給洗劫了一番。
說到這個,白思若着實有些心虛,畢竟她确實逃跑了,還帶走了他好些有趣的物件。
“我…對不…”
白思若表情軟了下去,聲音也低了下去,頭慢慢靠近蕭惟然那一側,似是想要道歉,亦或是傾訴。
蕭惟然被她的态度打動,俯身側耳準備聽她說。
待蕭惟然足夠靠近他後,白思若用力朝踹向他那天藍錦袍,使出阿娘逃命法寶,整個人變成一團光電,脫離式隐束縛,瞬間移至幾裡之外,還不忘喊出未完的下半句。
“起你個鬼啊”
對天敵心軟,就是對自己殘忍。白思若可不再是五年前那個傻傻的任他擺布的備用食物了。
蕭惟然憤怒極了。
聽着漸遠的聲音,看着衣服上碩大的腳印和消失在晚霞中的光點,蕭惟然感覺到了奇恥大辱,臉色變紅變青又變黑,好不精彩。
他被踹了!
他被自己的盤中餐給踹了!
他還又一次讓她給跑了!
作為食物鍊頂端的狼,讓到嘴的兔子給跑了!!!
蕭惟然仰天一聲長嘯,聲音穿破長空,驚得樹林裡無數飛禽走獸聞聲而逃。
情緒發洩完後,蕭惟然眼神亮得驚人,松開緊握的雙拳,也不是沒收獲,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兔子急了是會咬人,哦不,是會踹人的。
有趣啊有趣,白思若身上已沾了式隐的氣息,隻要距離夠近,找到她不難,就是不知道下一次,他的獵物是否還能逃出生天。
白思若确定那個大壞狼沒有追來後,一邊心疼用一次少一次的逃命法寶,一邊又忐忑又慶幸向家奔。但總感覺哪裡不對,好像遺忘了什麼。
藥草,對,她的藥草呢?
白思若摸着空空如也的後背,在原地轉了一圈兒,已經記不得到底是在逃跑拉扯的哪個環節丢的了。
想起阿娘發飙的場景,白思若有點頭疼,曾經統領風荟林的王者,那生氣起來恐怕大地都要抖三抖,但阿娘一向疼她,應該不會責罵得太狠吧。
到家已經傍晚,聽見房間裡面傳來阿爹阿娘的争執聲。
準确來說,是阿娘單方面發火,阿爹解釋讨好的聲音。
阿爹遠遊回來了。阿爹總是喜歡遠遊,并且從不按時回來,因為此事跟阿娘争執過多次。
幸好幸好,今天有阿爹在,阿娘這時應該沒有心思管她。
白思若偷偷潛回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