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涅清透的眼睛看着他:“山柏,你何有此問?”
山柏頓時感覺面部發燙。
她定然已猜到自己對他的心意,不過,他也不打算繼續隐藏:“昨天的事頗為兇險,為防以後,請谷主允我護衛左右。”
“山柏,你武藝高強,又精通兵法與機關術,出了谷,你的才能有更好的施展之地。不必浪費在一個小小的護衛身上。昨天是個意外,以後不會發生。”
山柏聞言,心仿佛被巨錘砸中。
她果然拒絕了。
可他不會輕易放棄:
“谷主有大志,山柏自不能及。
可我幼時流浪乞讨,都是些居無定所的日子,直到被枕幽谷領回,才有安定溫暖的家。
我沒有大抱負,不想建立什麼偉大的功業。
隻想永遠留在枕幽谷,守護…”
山柏猶豫一下,改變說辭:“守護谷内的安甯。
這便是我的志向,雖然渺小,但,是我一生所求,請谷主成全。”
他終究沒有把要守護她說出口。
他清楚,表達志向比表達愛意更容易留下。
羽涅沉思中。
等待的時間如此漫長。
片刻後,羽涅開口:“山柏,你真正想要的,我永遠都給不了。我們之間,僅限于公,若有逾越,訣别之時。你真的想好了嗎?”
“山柏不求其他,留下足以,請谷主成全。”
他從沒妄想過羽涅能給什麼,他深知,不是她需要自己,而是自己需要她。
讓他守護她,不是他對羽涅的付出,而是羽涅對他的饋贈。
羽涅凝眉,不解道:“何苦如此?”
“山柏不以為苦。”
“罷了,以後你若改變想法,随時可離去。”
“多謝谷主,允屬下為谷出力。”
山柏如置夢中,欣喜到有些迷幻。
谷内自稱一般用我或者名字即可,但他決定以後用屬下,用來提醒自己:
管住自己的心,管住自己的言行。
若他有越雷池一步,他将不能再留在她的身邊。
就這樣,他如願成為羽涅身邊的護衛。
他的工作很簡單,大部分時間都是靜立在她身後,偶爾幫她傳遞消息。
可他絲毫不覺無趣,在她身邊的每一刻,都令他感到幸福和圓滿。
載極宮,主殿。
羽涅正翻閱着堆積如山的賬冊和上報資料。
她已經一宿沒睡了,山柏擔心得看着羽涅纖柔的背影。
可他不敢勸,關懷和建議不是他這個屬下可以提的,至少現在不行。
羽涅提前繼任谷主,新的事閣長還沒選出,未來三年都要同時處理兩個職位的事情,加上新上任事務繁多,簡直忙得不可開交。
好不容易步入正軌,一個巨大難題便擺在眼前。
枕幽谷的形勢不容樂觀。
近兩年東照和繁蔭頻繁交戰,傷患劇增,醫藥資源即将耗盡。動蕩的局勢讓商貿凋敝,谷中收入銳減。出多入少,簡直就是一個無解的死局。
這也是蘇葉提前退位的因素之一。
羽涅正是為此事一夜未曾休息。
“山柏,勞煩你請資長和訊長來殿,我有事與他們商議。”
山柏精神一振:“屬下遵命。”
一盞茶後。
資長和訊長随他來到殿内:“參見谷主。”
“二位免禮。關于谷中的問題想和二位商量一下對策。資長,現在谷内的銀錢還能撐多久?”
資長年約三十,鵝蛋臉,有着女子的溫婉:
“照現在的情況,半年,最多不到一年,谷内庫銀将會耗盡。
其中大部分用在藥材和醫治用品上。
谷主,何不縮減這方面開支?
我之前曾向蘇葉谷主提過,但她并未采納我的建議。”
羽涅:“不能縮減。蘇葉谷主和我的考慮應該相同。
這個方法雖然簡單,但戰亂時期,正是民衆需要枕幽谷的時候,我們絕不能在這個時候退縮和逃避。”
資長:“那我們能否出手幹預,讓戰争盡早停止?”
羽涅:“不可。不參與三國紛争,是立谷之本。
一旦卷入權力漩渦,就無法全身而退。
再者,三國隻要有一方野心不滅,戰争遲早要起。
我們不宜插手那些,還是要将重心放在民衆身上。
請資長先減少其他不必要的開支,錢的問題我來想辦法。”
資長:“諾”
羽涅看向訊長:“訊長,近期商市的情況我看了,
百姓雖然都捂緊錢包,不願意買東西,但戰時糧食、武器、車馬等硬貨沒人不想囤積搶購。
另外上層階級用的奢侈貴重物品也不愁銷路。
請訊長多收集這方面消息。”
訊長年約三十五,方臉濃眉,聲音渾厚:“諾。
但有人買,沒人賣也是個問題。”
羽涅:“商人無不逐利,不願意無非是風險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