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師成仙自是當然，可這時間好像不對。

枕幽谷不是五百年前建立的嗎？

白思若忽然想起天界和下界的時間流逝速度不一緻。

天界一日，下界一月。

按照天界時間，的确是十幾年前。

枕幽谷祖師舒辭，她馬上就要見到真人了？

将璃側身退開一步：“舒辭來了。”

白思若激動地伸長脖子望向将璃身後，見一個青衣的絕美女子從将璃院子朝這兒飛過來。

她五官氣質獨特和宜，猶如：

滄海拂晴曉，初霖醒碧原。

她表情很淡，然眼中仿佛蘊着融融暖意，讓人一接觸便覺親切。

她雖什麼都還沒做，但好似有着某種治愈的力量，讓人莫名通身舒泰，就像體内頑疾瞬間不藥而愈。

她淺青的衣袖和裙擺盈盈飄動，如迎着清柔夏風，攜帶着萬物的生機翩然而來。

白思若看呆了。

舒辭行至近處，對白思若莞爾一笑：

“思若小仙子，我叫舒辭，在下界時是你阿娘苗荔的好友。

如今聽到你的消息，因此冒昧來訪。”

她的聲音如箜篌引鳳、玉山飛花般好聽，白思若癡癡望着舒辭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答：“舒辭…仙長？你真的是枕幽谷祖師舒辭嗎？”

祖師，那可是她仰慕崇拜的人。

舒辭訝異：“你知道我？你阿娘告訴你的？不像她的風格呀？”

“不是阿娘。”白思若連忙解釋：“是…是…”

她糾結起來。

有些是從羽涅谷主那知道的，有些是她用神上的有情環，從阿爹的記憶裡知道的。

可這從哪兒說起呢？

“不提這個了。”舒辭靠近她一點，打趣說：“想不到，阿荔一個威風英飒的獅靈，竟認了一個軟萌可愛的兔靈當女兒？”

白思若害羞低頭。

“我喜歡。”說着，舒辭擡手，掌心出現一個白絨絨發光的小兔子，她向前遞給白思若：“思若，這是我的見面禮。”

“舒辭仙長，給我的？”白思若望着那個小兔子，想收不好意思收。

“是。”

這時舒辭手心的小兔子忽然動了起來，蹦蹦跳跳地跑到她肩上。

白思若瞬間感覺一股充沛的仙力注入她體内。

原來這個小兔子是修為做成的禮物。

“謝謝舒辭仙長。”白思若忍不住去摸肩上的小兔子。

舒辭望向站在不遠處的蕭惟然。

蕭惟然立刻上前：“舒辭仙長。”

“惟然，你也很可愛，給你的。”舒辭又化出一隻白色的小狼。

小狼奔到蕭惟然腳下。

“多謝仙長”蕭惟然伸臂邀請：“兩位仙長，快進屋裡。”

“我們在院子聊就可以了，天界認為屋内是私密的地方，外仙不便進入。”舒辭醞出靈力，往院子中央一灑。

一個精緻的木桌加四個木椅已經擺好在地上。

四仙陸續入座。

将璃剛坐下便盯着舒辭：“舒辭，你是不是忘了還有我？我幫你傳話，你倒好，一來直奔小仙子，送他們禮物，完全不理我。”

舒辭忍不住笑了：“将璃，你都兩千歲、仙齡那麼長長長的仙長了，還要和我計較這些嗎？”

聞言，将璃臉色發黑，眉頭微鎖：“舒辭，你這話不對，怎能對年紀大的仙有偏見？”

他理直氣壯看向舒辭：“我也要誇贊和禮物。我幫了你，要這些不過分吧？”

舒辭愣了愣，歎了口氣，變出一個白衣小娃娃遞給将璃：“是是是，多謝将璃仙長大仁大義，出手相助，這是謝禮。”

将璃看到那個圓乎乎的小娃娃，有些不滿：“怎麼是個小孩？不符合我玉樹臨風的形象。”

“不想要算了。”舒辭生氣，準備把小娃娃收回來，卻被将璃一把奪走。

将璃摸着娃娃：“謝禮送了我，哪有收回的道理？”

面上還有抑制不住的喜悅。

白思若和蕭惟然看着這一幕，不可思議。

這将璃仙長的性格怎麼這麼像小孩子？

白思若頓時覺得，以前她心中那個清冷高貴的将璃仙長…崩塌了。

也對，若他真是淡泊少言、與世無争的性格，又怎會和喻由、述薇仙長一起，第一時間就去了成仙旋，看她和阿然？

既然他喜歡禮物…

白思若用仙力凝出一朵小紅花，讓它從空中慢慢移動到将璃面前：“将璃仙長，謝謝你給我們建房子，還讓我認識舒辭仙長。”

蕭惟然也凝出一個半透明的白石樹，送給将璃：“辛苦将璃仙長了。”

“太好了，你們是最最可愛的小仙子。”将璃笑得合不攏嘴，把幾個禮物撫了又撫：“禮物我好喜歡。”

蕭惟然唇角微彎：“仙長喜歡就好。”

看到阿然送樹，白思若有些奇怪。

為什麼阿然要送一棵樹呢？

白思若仔細看那樹，恍然大悟。

玉樹。

原來是要符合将璃仙長‘玉樹臨風’的形象。

這時舒辭好聽的聲音響起：“思若，可以給我講講，你們還有你阿娘在下界的事嗎？”

“當然可以了，不知舒辭仙長想知道哪部分？”

“說說你和惟然是怎麼認識的？還有，你和你阿娘是怎麼遇見、成為母女的？”

白思若開始講述。

舒辭祖師問了很多，她也說了很多。

在說到她和阿然，還有羽涅的時候，舒辭面容含笑，不停誇誇誇。

在說到阿娘的時候，舒辭神情認真，一直詢問細節，不願錯過任何一點。

在說到阿爹的時候，舒辭要麼冷淡、要麼糾結、要麼不耐。

祖師好像不太喜歡阿爹。白思若隻好快速略過。

蕭惟然在邊上時不時補充。

将璃則一直津津有味聽着故事。

約一個時辰後

“還好阿荔最後做回了風荟林林主，那才是她最美的樣子，也是我心目中的她。”舒辭從容站起，望着天空，似乎在回憶什麼。

她唇角彎彎，視線投向遠方，仿佛見到了阿娘。

回到了她們相知相交的場景。

她周身升起溫暖又盛大的青色仙息，繞着她緩緩流動。

片刻後，舒辭轉身，仙息消失，回眸間她注意到了粉色流蘇樹：“流蘇？我記得阿荔也喜歡流蘇，她住處種了很多白花流蘇。”

“對，我也是随阿娘的喜好。”白思若跟着站起，仰頭看向流蘇樹：“想不到舒辭仙長與阿娘情誼如此深厚。”

“所以思若，往後有什麼事，可不能跟我見外哦。”舒辭行近，摸了摸白思若的頭發。

白思若用力點頭：“嗯嗯”

“好了，今天打擾你和惟然很久了，我是時候回去了。”舒辭看向将璃：“将璃，你要一起嗎？”

将璃有些不情願地起來：“我故事還沒聽夠呢。”

蕭惟然也随之站起。

舒辭沒回将璃，對白思若說：“思若，我走了。”

白思若和蕭惟然：“舒辭仙長再見。”

舒辭朝遠處飛去。

将璃急忙追上：“等等我。”

白思若望着将璃追上舒辭，兩人行到将璃住處附近停下，說了會兒話之後，将璃回自己院子。

舒辭則繼續朝遠處行去，很快看不見身影了。

目送兩人離去，白思若興奮地奔向蕭惟然：

“阿然，我見到了枕幽谷祖師、阿娘的好友舒辭！我見到了她！”

白思若抓着蕭惟然袖子蹦起來：“我真的見到了她！”

“是是是，舒辭不光出現在阿若面前，還很喜歡阿若。”蕭惟然應和。

“嗯”白思若笑得隻見牙齒不見眼睛，她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好開心。”

“慢點”蕭惟然視線在她肩頭停住：“思若，你肩上的兔子變小了。”

“啊？”白思若趕緊停下來查看。

确實變小了，卧在她手上不動，像個瓷質的小挂件。

蕭惟然發現自己腳邊的狼，也同樣變小不動了。

不過仍然栩栩如生。

白思若托着白色小兔子：“為什麼會這樣？難道是因為舒辭仙長離開的緣故？”

蕭惟然：“很有可能，我觀察到各仙長的院裡，基本都是植物，沒有大型動物。

若是用仙力化出動物，為了維持動物的各種神态動作，勢必要源源不斷輸送仙力。

如果創造者離開的話，動物便沒有能量行動了。”

白思若：“那如果以後我修為超級超級高，變出的動物會不會不一樣？”

蕭惟然忍不住笑出聲：“修為都超級超級高了，說不定思考的就不是一般事物了。”

白思若歪頭一想：“有道理。”

蕭惟然伸手攬住她腰：“我們進屋吧。”

“嗯”

白思若捧着小兔子，蕭惟然拿起小狼，兩人進入屋裡。

又過了一天。

來到天界的第三日。

二人能知道時間，是因為天界的彩霄變化是有規律的。

雖然最遠處都是黑色的星空，但是天界近處的上方飄動着各種形狀的彩霄。

顔色一般有兩三種混合在一起，但主要的顔色會随時間，從紅橙黃綠青藍紫依次漸變，和彩虹的順序一緻。

變化一圈下來，感覺和下界時的一天長度差不多。

如今天界上方再次呈現橙黃色。

白思若在屋裡悶久了，又跑到院子的秋千上，蕩得很高。

接下來要玩什麼呢？

她和阿然兩個人一直在家裡，很沒意思，不如…問問将璃仙長，天界有沒有什麼有趣的地方、有趣的活動？

以他那小孩般的個性，肯定知道。

定好主意，白思若從秋千下來，呼喚蕭惟然：“阿然，阿然，快出來。”

“怎麼了？”蕭惟然立刻從屋子裡出來。

白思若移至他身邊：“阿然，我們去隔壁問問将璃仙長，天界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吧？”

“好”蕭惟然望了望将璃的住處。

兩人準備飛向将璃的院子，白思若卻忽然停住：“呀，我們要不要換衣服？”

她的衣服樣式還是下界那套，雖然仙的衣服不會髒，但她這麼久都沒換，還是覺得怪怪的。

蕭惟然注視着她的衣服：“想換就換吧。”

“好，等我一下。”白思若凝神聚氣，在腦海中仔細構想自己想要的衣服樣式。

淡粉色，有精緻的同色繡花暗紋，材料是仙氣飄飄、朦胧多層的那種。

變，她默念一聲，周身頓時亮光一閃，成功換成了她想要的衣裙。

白思若看向蕭惟然，他也換了風格更飄逸的衣袍。

終于準備妥當。

“阿然，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