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屋内,桌案上燃着一隻黑色的香。
一個躺在床榻上的中年人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好像有些痛苦,想要從夢中醒來。
他身旁站立着一人,淡淡開口道:“看來那邊也有一個造夢師,隻不過現在醒來可不妥,你一直想殺陳國的守城将軍,可不能前功盡棄啊”
那人轉而坐下,繼續撥動琴弦,然後甫一有動作,手指卻突然有撕裂般的痛感,低頭一看,手指已經裂了數道口子,他道了一聲,“好生厲害,看來值得我去會會”
而後他如入定老僧一般,坐在琴前,還保持着撫琴的動作。
他身後有一個女子上來,護住他的後背。
白霧之中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冥夕看不清那個人的臉,隻能聞其聲,來人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冥夕使者”
冥夕警戒道:“你是......奪夢師?”
“正是”,來人眉毛一縮,她居然不記得他了。
冥夕冷哼一聲,“鼠輩龜縮,還不報上名來”
那人舒展了眉頭,笑笑道:“還真是個暴脾氣,又不是不打算告訴你,在下奪夢司江淮,冥夕使者幸會了”
“誰和你幸會啊”,說着冥夕手一揚,便有無數金蝶從袖中飛出卷席着而去,這金蝶可不是吃素的,落在普通生靈身上沒事,但落在他們這種半陰半陽者便是毒藥。
江淮卻一點不懼,隻見其拿出身後背着的那柄琴,橫掃琴弦,既有似飛刃一樣的音波撞上那群金蝶,與在剛剛屋内遇襲的飛刃一模一樣。
金蝶被飛刃橫掃成齑粉,在空中散成陣陣金光,緊接着從江淮的袖中飛出一群飛蛾,這飛蛾身上也帶毒,更可惡的是它們身上還有那令人作嘔的粉末。
剛剛的琴弦不止能飛出飛刃,甚至這留下的餘音還能擾人心弦,令人心生煩躁,頭疼欲裂。
冥夕拿出腰間竹笛,吹出幾個音符,才堪堪緩解頭痛之狀,可緊接而來的便是那撲閃着翅膀的飛蛾。
她在周邊撐起一個結界,避免那飛蛾的粉末落到身上,然而那飛蛾竟然比一般奪夢師的飛蛾還要厲害,停留在結界上覆蓋了厚厚的一圈,密密麻麻的看着人直反胃。
冥夕的金蝶在結界之内填補被腐蝕掉的飛蛾,一場關于金蝶與飛蛾的較量,便看誰更厲害了。
轉眼間結界已經被飛蛾包裹住了,裡面的情況外面一點也看不到。
江淮嘴角一揚,“造夢司的一級造夢師也不過如此嗎?還自诩什麼正統”
從結界内傳來冥夕的聲音,“為何要參與人界的糾紛?你們幫助程國作戰,這樣勝之不武”
江淮道:“你們造夢司的人相助陳國不也是參與進來了嗎?誰又比誰更高貴呢”
冥夕道:“我隻是不能坐視奪夢司的人在我眼前用殺夢殺人”
江淮道:“不用狡辯,參與了就是參與了”
結界裡有金蝶開始撲簌簌的掉落,掉一層,裡面的金蝶再繼續補上,冥夕不再發聲,而是專注于對抗飛蛾。
她隻是在托時間,想來應該是快了。
有飛蛾趁着這個間隙落于結界内,冥夕的竹笛還沒碰到他們,一揚手,那飛蛾便四分五裂了。
這時冥夕眼角漏出一抹狡黠之色,“中了金蝶之毒還能與我僵持這許久,你也算是值得被高看一眼的奪夢師了”
緊接着笛聲與碎裂之聲俱響,黑霧退散,冥夕轉眼間出現在一間屋内的卧床旁,在她旁邊的是南知意。
屋子裡的人見乍一出現兩個活生生的女子,俱是一驚,有一人甚至跌倒在地,顫抖着手臂指着她們道:“你們是從哪裡來的,莫不是程國請來的妖女,妄圖謀害我們将軍”
這個男子說話的時候,冥夕和南知意二人已掃視了一圈,剛剛的雲骥将軍此時正躺在床上,面色有些發青,嘴唇還有些發紫,而周圍這些身着兵甲,眉目緊皺,坐立不安的人大抵是他的屬下,而這個跌落在地的人沒着兵甲,看樣子應該是個醫師。
南知意道:“剛剛還是我們救了你們将軍呢,真沒見過你們這麼不知恩圖報的人”
那人扶了扶帽子,爬起來道:“還救人呢,沒把人吓死就不錯了,我這剛熬好的藥便被你們兩個打翻了”
另一靠前的身着铠甲的軍士揮了揮手道:“快把她二人控制起來,莫要傷了将軍”
有鐵甲相撞聲響起,軍士們朝着她們圍了過來。
冥夕手指一掐,彈了個氣波落于雲骥的額頭,“還不醒嗎,不醒的話你的救命恩人可要回去了”
雲骥這才悠悠轉醒,手微微一擡,道:“别這麼莽撞,這兩位是我夢裡的人”
其他人頓感詫異,雲将軍自從在戰場上中了淬了毒的流箭,已經昏迷不醒好幾天了,居然還能在夢裡夢見兩個活生生的人,難不成是襄王夢神女了。
剛剛那個揮手召喚士兵的将士名叫韓闖,道:“雲将軍,這......”
雲骥道:“這二位使者是夢中仙女,她們不會害我,你們且先出去,我要和二位使者單獨說會兒話”
其他将士有些猶豫,最後還是雲骥喝斥了韓闖一聲,才帶了他們下去。
待屋内人退去後,雲骥道:“程國不仁,代我托夢傳信可否?”
南知意道:“差點就沒命了,醒來第一件事還是求我們替你傳信,陳國有你這樣的将軍,算是百姓之福了”
冥夕也因為他的堅持有了動搖,并且程國将奪夢司拉入戰争,這早已不是人界之事了,她們插手也合情合理,“好,我答應你,但是規章還是要遵守的”
“好,我的一浮生給你們,信幫我傳到便是”
冥夕說罷坐定,“那好,戰場上局勢刻不容緩這便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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