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他們幾人在小院裡散步,衆人閑聊道:“明天我們打算去京城皇城裡查查《禹史》,看看有沒有關于這個案子的記錄”
沈月容點點頭道:“的确這麼有名的故事,正史應有記錄,即便是寥寥幾筆,也可能有所觸動”
走着走着又走到了昨夜冥夕夜半失眠來到的那個花園,冥夕想起來問道:“不知府内近些年可有什麼怪事?”
沈月容搖搖頭,“府宅一直安甯,且正氣淳厚,從未有過什麼妖邪入侵之事,冥使者怎會有此問呢?”
冥夕道:“實則是昨夜無眠,閑來便在此院中遊走,路過此佛堂的時候,發現其中有一氣,然而它什麼也不做,隻是在佛堂裡祭拜,這氣似乎很弱,它已經聚合不了多久,便會再四散開來,應該不日就會消散了”
南知意道:“就像玄楚道士見到的那個由胡玉萍所形成的氣?”
冥夕點點頭,“不過這氣可比胡玉萍形成的氣弱多了,怕是再過不久也便消散了”
沈月容道:“這佛堂是當年陸夫人臨終之前修建的,那時她生了大病,也不知怎麼病中就突然信上佛祖了,陸老爺本不想修的,但奈何陸延川堅持,也就給陸夫人臨時搭建了一個,之後幾代的夫人裡也有信佛的,這佛堂便這麼留下來了”
南知意道:“興許是哪位夫人留下的魂,我們且過去看看”
冥夕叮囑道:“不過要小點聲,那個氣似乎有些怕人”
冥夕往沈月容身上甩了一個法訣,她走起路來便悄無聲息了,他們四人靜悄悄的去到那個佛堂。
南知意小聲的問道:“那氣在哪呢?我怎麼看不見她?”
君長安此時右手骈指在眼睛上輕輕一劃,隐隐約約的倒的确能在房梁上看到一些消散的氣。
他道:“那是你沒開火眼金睛術”
南知意哦了一聲,同樣也開了,這下的确看到房梁上有一股很難凝成形态的氣,小聲道:“的确,人有壽命,這留存于人間所形成的氣也是有生命的,若按人的壽命算,這氣的壽命大底也将寂滅了”
除了沈月容他們三個都能看到這氣,她雖然看不到,但也知道這股氣大底是從前生活在這裡的某位先輩留下來的,先輩是不會害她們的,所以她一點都不害怕,“過幾日便是中元節了,到時我們去街上買點東西祭拜一下先輩,也好讓他們安息,從前延川和言希兄妹二人,每逢此節也是愛上街遊玩,那時唐晚喬還沒随其父進京,他們三個便時常一同去市集上遊覽,倒也是一段情誼”
說到這個房梁上的那股氣好像有了反應,它動彈了下,似乎好像想要凝聚成形,但最終力量不夠還是放棄了。
冥夕問道:“你認識他們?”
氣仍舊沒有反應,似乎剛才的動作已經消耗了大部分的力量。
君長安道:“中元節是一年之中陰氣最重的時候,若這氣真的認識他們其中幾個人,我們屆時再來找它,看看它知不知道當年的什麼内情”
他們其他幾人也都贊同,現下也隻能如此了,免得操之過急,這氣便徹底消散了。
退出這佛堂之前,他們三人随沈月容恭恭敬敬的祭拜了一下這裡的先輩們,同時祈禱這氣還能堅持到中元節之時。
三人回去之後也沒直接休息,君長安則是拿出筆在蕭以辭留下的《江南毒唐記》的本子上進行修改,這一次他們補充了證人和證據的事情,同時确認七和村的确先遭到妖怪清洗,而非唐鳳章後引妖怪而去,但之後與妖怪的合作中,有一個叫子玉的人還出了力。
南知意問道:“子玉是誰?為何之前從未出現在故事中?”
君長安道:“沒出現不代表不存在,唐鳳章作為上級稱呼晚輩,應當叫的是某人的字,而之前故事中出現的都是他們的名字,我們不知其字對應不上其名也是有可能的”
冥夕道:“所以明日我們去文史閣查詢的時候也當注意有沒有字子玉的人”
奪夢司裡,藍羽近些天有些百無聊賴,好像有幾天沒有看到江淮了,少了一個可針對的對象還有些空落落的,他叫來淺溪道:“你說江淮那個家夥去哪兒了,最近這幾天都沒看到他”
淺溪搖了搖頭,道:“屬下也不知”
藍羽無奈道:“知道你生前身份不淺,但也不能對司裡的消息都不關注啊”,藍羽本來便覺得他這個從屬比不上江淮的從屬寒霜月對其忠心,還想敲打其兩句,不過想想也指望不了她什麼,便道:“算了,反正最近也沒什麼事兒,我自己出去轉轉,你留在司裡便是”
淺溪剛要開口應是,藍羽一眨眼便已經消失了。
他轉瞬之間出現在了天魔山往北方向的赤焰山,赤焰山再往北一點就是聖地天清山了。
這赤焰山是個活火山,三百年前是最後一次爆發,而他認識的一隻鳥就被壓在這裡。
他帶了壺酒落于山腰偏上的位置,他在附近走了走,而後選了一個位置坐下,道:“你說這座山可真是秃啊,前幾天來的時候,你的頭所在處的這裡還有一些格桑花,可這次來的時候那些花都不見了,我找你的頭找了好半天,畢竟說話總要在你耳邊說,你說你整個身子都被壓在這山裡了,哪邊是頭都得靠我與你心有靈犀,若是找錯了,你便将就着聽吧”
他拔開酒壺的塞,仰頭喝了口酒,嘀咕道:“雖然那時我還不喜歡你,隻是感念你在我還是幼鳥時救我的恩情,可是你也不至于喜歡上一個道士吧,看看他把你害成什麼這樣了,那之後他人又去哪兒了,定是風風光光的成了受人類仰慕的除妖師,而你呢,隻是為他除妖師的履曆上填上了光彩的一筆”
這話說完,有稀碎的落石滾下,感覺是山發生了微微的抖動,似乎是有人在憤怒的低吟。
藍羽笑道:“你别生氣,我知道你隻是被封印了,不是死在這裡,我說這話你可能不愛聽,若有一日你能出來,還請看在我曾費盡心機救治你的份兒上對我手下留情才是”
這三百年間他也不是沒想過解除這裡的封印,可惜實在是力量不夠,又不知道這家夥還有什麼親朋可以幫忙的,反正自認識她時起便看她獨來獨往的,他自己也沒什麼親朋,找不到幫手,便隻能先維持現在的狀态。
否則的話,若靠蠻力解除封印很可能會造成火山爆發,到時候被封印在裡面的鳥可能還沒來得及恢複力氣,便被岩漿埋在了裡面,這樣可能隻會死的更快,所以他一直未有什麼舉動,隻是時不時的來看看她,這一看就是三百年。
說話間,酒已經喝完了,他把酒壺一扔,道:“酒沒了,那我便改日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