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門專業課考完那天,寝室空了。
平時就很空,長達兩個月的寒假到來,室友更是恨不得把所有東西都帶回家,再也不要來學校。
餘戈收拾好行李準備走的時候,是考完試第三天。她把自己的區域所有衛生都搞好,才拎着行李箱不急不慢地下樓。
提起箱子的那一刻,餘戈像是拎起了一個背包,輕飄飄的,沒什麼重量。
在這種時候,餘戈莫名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選擇。
系統帶來的好處确實不少,數值上升之後,她的日常活動更加高效便捷了。以前複習稍難一點書的内容要一星期,現在隻要一半的時間就能掌握,而且體能已經遠超普通人水平,平時鍛煉和出行從不會覺得體力不支。
她以前是個很廢的人,各種意義上都很廢,身體素質不好,成績一般,也沒什麼進取心,能考上大學都是因為家長在催促,但上大學以後自主空間擴大,她在這三年内突然失去了奮進的動力。
系統的到來徹底改變她的人生軌迹,未來充滿了不确定因素。
餘戈感覺自己踏上了一條不歸路,前方是未知的兇險。
想到這,心态又放松了,既然這樣,那就先走着吧,還能更壞嗎?
她來到走廊,這條走廊餘戈走了三年,平平無奇,閉着眼都能憑着記憶摸到宿舍和廁所的位置。一切變故發生在兩個月多前的那場夢,這條走廊上的女生們都變成吃人的怪物。
驟然回到現實,其他寝室女生從裡面走出來的時候,拖着沉重的行李箱,狼狽地拎下樓,體力不好的走半層就歇一分鐘。有人精緻打扮,有人不修邊幅,個個面目可親,有時候你多看對方幾秒,她還會對你笑。
跟怪物是世界的兩個極端。
可能東西實在裝太多,但是還要趕車,那女生一邊懊惱一邊咬牙地搬,臉憋得通紅。餘戈走過去幫忙,從對方手裡接過箱子拎起來,淡然地送到一樓登記處,輕松得像是幫人分擔一袋水果的重量。
“我幫你吧。”
女生一路上“哇”“哇”的,簡直不敢相信餘戈細胳膊細腿能有這樣的力氣。餘戈也沒有表現過于輕松,在放下箱子時,臉忽然皺成一團,揉着胳膊說好酸好沉。
宿管阿姨看着左右兩個大行李箱的餘戈,想說的話都沒說出來。
女生家裡的車子就停在寝室大門外面,她開心地跟餘戈道别後被家長接過行李,一家人上車後開走了。
餘戈拎着行李箱從東門出去,乘坐地鐵來到車站。
每學期考完試她都是最後一個離開寝室,但是當她到達車站時,發現仍然有好多學生在這排隊取票,考完試的同城大學生聚集在這裡,在這裡短暫相聚接着便各奔東西。
餘戈搶不到高鐵票,一般都是坐長途汽車往返,等了二十多分鐘檢票,檢完票把行李放好,然後上車,車上都是大學生。
餘戈很喜歡這種滿是大學生的旅途,因為很安靜。
沒有真正步入社會,也剛剛脫離乏味緊湊的高中,大學生們既有學生時代的清澈,也有介于嫩青澀和老油條之間的機智。他們還沒被磨去棱角,個性多變,是一個個鮮活的人,有着與知識水平齊平的道德教養。
餘戈喜歡在這個年紀的同齡人裡紮堆。她有時候會觀察,總有更穩重的,總有更活潑的,這個區間内各人各色,可能在車站這種地方看不出來,因為好像一上車耳機和手機平闆是大學生标配,大家都不再交流,更多的是找一件事來度過這段旅程。
但下車之後是有變化的,人的情緒是有變化的,車上大家封閉了自己,車下大家發消息,打電話,從動作、步伐、神态、語氣都能看出來每個人稍微打開了自己的情緒。那個時候,色彩是分明的。
專業的研究生學長學姐身上,這種特性已經變淡了。
餘戈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戴着耳機閉上眼,直接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