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戮繼續切着視角快進，這沒有耽誤他整理答案的同時回答餘戈的問題：“對于夢境裡發生的事情，我無法給出唯一的答案，但這裡我提供一種可能性。”

他一個場景都沒有錯過，視角切得極快又準确，進度過得幹淨利索，絲毫不拖沓。

“首先，你的數值被凍結，各部分素質斷崖式下降回到普通人水平，對自我意識的保護能力也是下降的，”言戮說，“所以你探索夢境的過程中，夢境也在探索你，屬于你自己的一些東西就被夢境吸收了。”

“聽起來是個很危險的狀态。”餘戈這樣評價“吸收”兩個字。

“與委托人區别起來，就是你還能保持着清醒的意識，記得自己執行者的身份，貫徹着拯救委托人的職業精神。這裡就不得不提起樹精任務裡你被鬼怪屏蔽自我意識，淪為NPC那個階段。對比起來能理解嗎？”

“能理解個大差不差吧。”

“那我再講具體些，”言戮暫停手上的動作，像一位在某種方面有所建樹的知識分子為求知的學生傳授知識，“之所以用‘吸收’這個詞，主要是因為委托人的夢境對于你本人來說，是陌生的不着邊的東西。但當你自己失去防護被丢進去的那一刻，你被影響了，你的個人色彩被吸收，你的存在在夢境裡逐漸有了解釋，你也處于夢境運行規則上的一環。你無法法脫離夢境，你自己融入了夢境。”

餘戈聽得眉頭緊鎖，忍不住扶額，顯然消化言戮的這段話需要一點時間。

言戮的視線從夢境畫面轉向餘戈，“比如你仔細想想上次枇杷樹精把你拖入的夢裡，裡面呈現的更多的是你那段時間在學校經曆的東西。但青野就跟你不一樣，青野大腦裡的東西也很多，卻沒有那麼多被拿來放在夢境裡重構呈現。”

“……那這跟我這個的身份的出現有什麼關系？”

“沒有直接關系，這隻是一個思路。系統上任何一個夢境任務，你都可以理解為一個加工廠，沒有委托人、鬼怪提供的原料，它就無法運作，執行者的加入像是外面闖進來的無關人員，如果這個無關人員沒有自保能力，那他/她也會被工廠當做原料加以利用。”

“你被加了什麼身份不重要，就算不是未婚妻，也可能是小鎮上的居民，王宮裡的花匠，這個是沒有規律的。很多時候夢境會自動為你的存在給出合理解釋，但也有時候非常排外，各種情況都會發生。”

說完，言戮又加了一句：“這也是區别夢境和副本的方法，副本的規則都是既定的無法更改，而夢境的變化靈活多變。”

餘戈點點頭，一副聽得腦殼疼的樣子，“謝謝你這麼耐心給我解釋，但說再多我要暈過去了。”

“沒關系，你以後會理解的。”言戮笑了笑，繼續快進夢境内容。

餘戈在一邊緩了緩，梳理完幾分鐘，終于徹底弄明白言戮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她忍不住感歎築夢師這個職業的特殊性，這麼複雜的東西都能給出合理解釋，一聽就知道言戮的道行不淺。

話說餘戈到現在也還不知道言戮的入行時間，看上去怪年輕的。

或許她可以收回成見，世界上什麼樣的人都有，但在目前這個局勢之中，這樣的人有一點小毛病不算糟糕。

之後的時間裡，言戮仍然在梳理前半程，餘戈則在旁邊等言戮過完。她總覺得有問題是從遇見大鼠開始的，之前都沒覺得哪裡不對勁，整個流程或許半小時都要不了。

言戮看完前面半程，與餘戈的想法大差不差。築夢師的眼睛本就能看透夢境裡面很多東西，比如委托人，進入夢境的築夢師隻要跟委托人打個照面，就能一眼确定身份。夢境結構、規則變動更是逃不過築夢師的雙眼。前面部分言戮沒看出來哪個NPC身上有問題。

“那我繼續往後快進。”言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