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舌帽手指在帽檐上點了點，好心提醒他：“晚上别睡太死。”

“去去去。”

列春宇把門徹底關上。

鴨舌帽站在門口，盯了門一會。片刻後，他轉身回到隔壁間鎖好房門。

副本的第一個夜晚，神秘而未知。

列春宇洗完澡，脖子上挂着毛巾走出浴室，身上隻穿了一件平角褲。酒店房間沒有多餘的家具，待久了不免讓人覺得狹小逼仄，實在很想快點結束這個副本出去吃頓好的。他往床上一躺，點開系統界面清算今日花出去的數值。

手機四千，住宿一天兩百，購買角色、挪箱子各五百，遊戲充值兩千，遊戲失敗倒扣一千，加上吃喝零零總總八千多數值，在系統扣除數值時會首先選擇四項裡數值最高的扣除，現在他每項基本維持在一萬二的水平。

進副本第一天失去八千數值……

列春宇燥火地撓了撓頭，櫃子旁邊的玻璃杯看着讓人心煩，他直接把杯子摔在地上，聆聽杯子破碎的聲音，心頭的煩躁絲毫沒有減弱。透明的玻璃渣在房間地上滾落散布，留下一地碎裂的晶瑩。

窗簾後面一條粗長的黑影伫立不動，米色簾子蓋在紙箱上，在狹小的空間内凸顯鋒銳的一小片。

列春宇本沒有在意那個角落，煩心又警惕地翻閱之前得到的規則，規則以及遊戲任務都提到過夜間午夜十二點之後不能活動，要入睡。現在距離十二點還很早，所以他還有很多時間。

規則沒說遊戲失敗扣除一千數值之外還有别的懲罰，所以今晚應該沒什麼事情可以擔心，下次匹配時就專門再去找那個冷晶，把失去的全部奪回來！

列春宇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得勁，罵罵咧咧從床上站起來，從零食袋子裡揪出一桶泡面，兀自燒上一壺開水。

時間一點點過去，溫度直至沸騰，熱水壺自動切斷電源。

列春宇将早已經準備好的泡面拿過去倒開水。他動作太粗暴，達到沸點的開水咕咚咕咚洩下來沖散面餅上的調料，湯水變得渾濁。

方便面的味道逐漸充斥整個房間，列春宇端着桶坐回床邊，吃面的時候腦海時不時閃過什麼畫面。動作一停，他看向對面的牆。

一牆之隔是那個鴨舌帽。

不知道對方現在在幹什麼，剛進來的時候名字都不互通，隻知道是個噬夢者，進副本之後便主動發出組隊的邀請。一天下來，兩人沒聊太多東西，因為聊不來。

剛剛看他赢了還過來找自己，想必是想看輸了遊戲之後是什麼結果吧。

列春宇搖搖頭，“太年輕，以為我看不出來？什麼東西用那樣的語氣命令我，老子要你提醒啊？”

他對着牆聲音不大地罵了幾句，繼續嗦面。嗦完牙也不刷，直接鑽進被子玩手機，研究自己購買的角色。

夜晚的時光不知不覺流逝，困意何時來臨無法具體清算。手機仍然亮着屏幕，左上角挂着不顯眼的時間提示，現在是十一點五十七分。

房間内東西算得上淩亂，拆開的零食，地上的垃圾袋，衛生間裡随意亂搭的毛巾，無一不顯示着這個房間的使用者有多麼邋遢。

列春宇似乎睡過去有一會，仰面朝上半裹着被子，大半個身體都暴露在空氣裡。

午夜十二點。

窗簾動了一下。

房間開着空調，窗戶并沒有打開，準确來說，簾子後面存在的東西終于試探性地動了一下。

被米色窗簾蓋住的東西一點點挪出屬于自己的安置範圍，目标明确地往床的方向挪動過去。

速度很快，但落地很輕。一陣輕輕的風似有若無，從空氣裡出現又消失。長長的陰影遮住燈光，落在列春宇那張油面的臉上。

他睡得很沉，一隻手還抓着手機。如果他能看到此時此刻遊戲界面上“懲罰時間”幾個紅色大字，現在根本不會睡得這麼死。

兔頭人緩緩擡起手。它的手心緊緊抓握着一把嶄新鋒利的斧頭，對準列春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