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到房門前,餘戈回頭盯着電梯和安全通道入口。何瑾在旁邊認證人臉開門,說:“沒追上來,也沒有尾随。”
“所以那就是的吧。”
“是的,但更細分的情況不好确定,究竟是執行者還是噬夢者,要到下次遇到才知道。要打賭嗎,”他很少見地臉上露出興緻,“猜一下是什麼身份。”
“賭注是什麼?”
“沒有賭注,隻是賭一下。”何瑾說。
确認不賭實物不賭人情,餘戈才放心加入,“噬夢者。”
“那就默認言戮猜的執行者,我倆賭噬夢者。到時候他輸了就讓他請吃飯。”何瑾房間的門鎖自動打開,他走進去,側頭沖餘戈點點頭,“先這樣,等會有情況就發消息給我。”
餘戈哭笑不得地點頭:“行。”
夜色漸濃,城市依舊喧嚣。角落裡的箱子仍舊是老樣子,安分但蠢蠢欲動。
窗簾拉得很緊,餘戈抱着手機正襟危坐,等待七點來臨遊戲發布任務。很快,手機上的時間來到晚上七點整。
[親愛的玩家,遊戲的第二個任務已經降臨。請仔細閱讀任務規則,限時于午夜前,如若任務失敗,則被遊戲扣除任意數值。]
[第二個任務,請進入遊戲匹配模式,挑戰一名玩家并獲得成功。]
[任務失敗則可獲得一張安眠券,任務成功被遊戲扣除2000數值。]
[請在閱讀完規則後一分鐘内進行遊戲匹配。]
餘戈的雙眼鎖住第二行第三行規則,過了幾秒點擊“匹配”。這次匹配得稍微有點久,在倒計時快結束時才進入遊戲地圖。
操控遊戲裡的冷晶轉換視角,餘戈的指尖滞在屏幕之外。
對面下來一個奇形怪狀的角色,乍一看她沒看出那是個什麼玩意,被突臉的時候還在分辨對方角色的腦袋和身體。
屏幕被一堆絢爛無序的如打翻在地的油彩糊住,各種按鍵像是被撤去一樣消失,血條倒是一點沒掉。想到今晚的任務目标是失敗,餘戈并不驚慌,努力睜大眼睛辨認角色外形,但是好奇怪,什麼都看不到。
屏幕的厚度增加了,清晰的像素越來越糊,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似的。
“砰”,手機掉在地闆上,屏幕正面朝上。
屏幕裡,遊戲地圖裡混沌的一團彩色物體漂浮在半空中,定在原地沒有動。
餘戈的手覆蓋在眼皮上,确認自己已經閉上眼睛。眼前仍然被彩色占滿,那些彩色變成密密麻麻各自有完整形狀的細小蟲子,邊緣是忽隐忽現的灰黑色齒刺,在面積有限的視網上鑽摸滾爬。
掌心摸到的隻有平潤溫熱的皮膚,沒有麻麻賴賴的小凸點。眼皮被摘走,隻剩下眼球,那些小蟲子一擁而上,在光滑的眼球上用足摳挖,用口器啃咬。
很神奇這是餘戈看到的畫面,或者說神經系統傳達過來的圖像,除此之外餘戈什麼東西都看不到。
慢慢地,來自于自己身體的觸感也在模糊淡化,聽不到聲音了,掌心感覺不到臉上的溫度了,她失去方向感,再也感受不到重力了。
盒子。球。水流。粉筆。濁水。
煙囪。回閃。手掌。列車。血燕。
荊棘。電鋸。石柱。枯花。雕像。
燈塔,煙花,竹石。
存在的物質每秒鐘都在輪換,餘戈被人摁住腦袋撐開眼皮,被迫盯着眼前閃過的東西。
光會突然變得刺眼,周圍背景色偶爾會降到最低,讓人分辨不出來中間被襯托的物質到底是什麼。
清晰顯現的圖像強迫占據主體的大腦,在不斷更新的過程中,一次次化作沉重鋒利的刀皮下墜剜進肉裡。
她站起身想要離開凳子,肩膀和頭頂上承受的壓力驟增,冰冷的厚重的,颠倒過來的空間裡,重力失去作用,原來她竟然懸吊在屋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