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塞荒蕪一片,寸草不生,唯有戰馬于冽風中嘶鳴,火焰于兵戈中縱舞,濃重的焦灼味兒布滿燎原,漆黑的濃煙令人無法喘息。
“咳咳咳,阿源,桃池這是把我們傳送到了哪裡?”
白靈眯眼捂住口鼻,見情勢不對,立馬換了一身利落行頭,隻見她黑發高束,碧色玉簪收尾,桃粉色布巾遮面,一襲青衣着身,素樸卻悅目。
桃源淡聲答道:“或是明霆與他發妻的關鍵之地”,說着豎指捏訣,口中念咒,随即一揮将一陣桃色煙霧向周邊彌散,在風的裹挾下,飄揚悠遠,所經之地,皆被包籠淨化。
一盞茶過後,輕煙逐漸消散,模模糊糊間,一聲凄厲的哀嚎響徹曠野。
白靈:“什麼聲音?”
雪魄:“怕是戰後受傷的士兵,過去看看!”,說罷素衣翻飛,一陣風似的前往。
“哎!等等啊!‘’
白靈伸手指着雪魄開始告狀:‘’阿源你看他,都不等……”還未說完,鼻尖飄來一襲桃香,聞香識人,正是桃源。她貼近白靈耳邊,輕撥白面紗,眨眼笑道:“最後一個回去洗碗”,說完便一溜煙跑遠了,隻留這小青衣女郎愣在當場。
白靈: “哼!真卑鄙!”
白靈本就胖乎乎的,加上化形後施展起法術來沒那麼得心應手,她緊趕慢趕,結果還是最後一個到的。隻見此人氣喘籲籲,美妝蛋一樣的臉上汗淋淋的,青衣也起了皺。
“我說,阿源你真是見色忘義”,她邊喘着氣邊向桃源走去:“這麼急着會情郎,咱倆這友誼的小船是說翻就翻呗?”說着習慣性地搭上桃源肩膀。
見桃源不回頭鳥她,剛想往前湊。
“啊”
是方才的男聲,聲音像從嗓子眼擠出來,隐忍又沙啞,白靈聽着略微耳熟。
“我天!不會這麼巧吧!”說着湊上前去才發現,這個男人便是明霆,隻見他黑色戰甲裹體,退下衣物的左肩鮮血斑斑,此刻,一名布衣女子正在撕扯衣袖,娴熟地為他包紮。
“你我立場對立,救我是為何?”
明霆額間浸出冷汗,深黑的眼眸卻亮地駭人,他瞟向女子虎口處一層薄繭,嘴角扯出細微的冷笑:“一介醫女不留守後衛,跑來戰場作甚。”說罷一手掐住女子下颌,貼面陰狠道:“說!錦成美那老東西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錦成美?那是誰?”
白靈望向桃源,一臉疑惑,桃源扭臉彈了她個腦瓜崩,白靈驚地一愣,這才瞪大藍瞳小聲道:“啊!不會是......”
雪魄連連點頭,食指貼唇,示意噤聲。
“此事......與我父親......無關”
女子被掐地滿面脹紅,談吐不暢,下意識抓住明霆手腕。
明霆卻如觸電般瞬間松開了手,神情變化莫測,繼而扭頭不再看她。
“咳咳咳”
女子跪坐在地,捂住脖子,大口喘咳。
天幕漸沉,整片荒野靜默晦暗,馬革裹屍,血腥沖鼻,此刻,唯有躍動的火焰昭示着幸存。
“我是偷跑來的,父親并不知曉”
女子望着火苗出神:“明霆,放棄吧,你打不過他的。”
“哼!你我分離不過數月,如今,錦小姐倒是還有預判的本事了?”
明霆劍眉緊皺,極為不悅,他轉頭不再看她,怒道:“我明霆還未淪落到能被叛軍左右的地步。”
“阿霆,你知道,我一介女流,父輩做何決定,我唯有遵從,沒有選擇的權利。”
女子淡聲道:“你問我為何救你”,她緊扣雙膝,停頓片刻,低聲道:“因為我對你還有情。”
“荒謬!”
話雖如此,但他的語氣轉而稍微軟下,明亮的火焰在他的眸中跳躍,停頓片刻,他深吸一口氣,歎道:‘’有些事,過去了就忘記吧‘’,說完轉身利索穿好戰甲,準備縱馬離去。
“等等,别走!”
錦絮急着挽留,起的猛了些,眼前一黑,就往火堆裡栽。
“哎,小心!”
明霆摟住錦絮便習慣性往懷裡帶,慌亂中牽扯了傷口。
“嘶”
明霆下意識捂住傷口,單膝跪地調息。
“你怎麼樣?”
錦絮趕忙扶住查看,此時,點點血迹早已染透了素色布料。
“都怪我”
錦絮眼眶鼻尖通紅,落下滴滴淚水。
黑蒙蒙的夜空下,唯有此處一隅抽噎聲打破着靜寂。
沉默良久,明霆擡手為錦絮擦拭淚水,輕聲道:“阿絮,你我從小一同長大,說你是最懂我的人也不為過”
他溫和地撫摸着錦絮下颌的紅痕,貼近耳邊顫抖道:“不要讓我的底線潰不成軍”
“阿霆”
錦絮不依不舍,她順勢緊摟明霆,用力道:“我心裡僅你一人,婚約雖然作罷‘’,而後貼近他的左胸心髒處緩聲道:“但我會永遠等你”
明霆一瞬怔愣,眸光微動,眼前浮現起二人過往,不禁長歎,轉而飛馳上馬,奔騰而去。
漫天星辰下,清風拂過,發絲微動,意中人的回眸裡是化不開的惆怅與溫柔。
“哎,真是纏綿悱恻。”
白靈看呆了,感慨連連:“這麼好的姑娘,現在打着燈籠都找不到啊”
桃源默默颔首表示贊同。
“那怎麼會走到後來那般田地呢?”
白靈不解道:“明明是那麼登對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