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圍不好脖子進風，她的動作有些慢。可沒等系好，燈竟然啪嗒一下滅了。

四周瞬時被黑暗包裹，狠狠咽下唾沫，駱央央也顧不得再系圍巾。她哆哆嗦嗦的伸進口袋想要掏手機，來回翻了好幾遍才反應過來高中時代根本就不可以将手機帶進學校。

手指向後摸索着，駱央央顫顫的靠在牆上。她閉上眼睛，心底不住默念着。

網上說，當在夢中的自己意識到此刻是在做夢時，那麼便有了可以操控夢境的能力。

那麼親愛的摩耳甫斯(1)，請賦予我力量，讓光明降臨，讓我能夠逃離這讓人恐懼的黑暗。

越發冰涼的空間裡，駱央央隻能聽見心髒砰砰的狂跳聲。抖着指尖攥住胸口，她越發覺得呼吸不暢。

思緒漸漸偏向遠方，好像那也是一個深夜吧？

駱央央記不得了，或許那也隻是一個夢。

夢裡的她躺在草地上，滿目看到的隻有那燦天銀河。風輕輕吹着，帶來夏季的燥熱。

很舒服。

也很美好。

那時的她似乎并不怕黑，也或許是身旁有人讓她能夠不再害怕。

但她不記得了。

有腳步聲輕輕傳來，駱央央沒有睜眼，她想要睡覺了。

她知道，等一覺醒來，這些夢都會漸漸忘掉，就像自己再也記不清那些夢一樣。

可卻有人偏不讓她如願。

腳步聲變得急促起來，沒幾秒就有溫熱的呼吸撲在頭頂，皂角的清香瞬時闖了進來。駱央央還沒來得及反應，嘴巴就被塞進了東西。

下意識吸氣，熟悉的味道立刻奔向喉嚨。細細密密的氣霧充斥口腔，涼涼的很舒服。

駱央央被動睜開眼睛，這才發現溫暖的黃光早已盈滿每個角落。

一同闖入她的眼睛的，還有那個半蹲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清秀的臉龐滿是焦急，他的眼眸看向自己，眼底滿是擔心。

是言知。

*

北風呼呼吹着，駱央央裹緊圍巾看向走在前方離自己沒幾步遠的少年。

他穿了件黑色羽絨服，紅色的校褲在一排路燈的光照下更顯腿部修長。他的步子邁的不大，指尖一直在輕輕拉動着某樣東西。

南方濕冷，冬日的地面總是潮潮的。駱央央小步走着，沒走幾步就望着地上少年的影子出了神，幾分鐘前的畫面再度回到腦海。

樓梯拐角的風被少年擋住，他單膝跪在地上，耐心的看着她恢複平穩的呼吸。駱央央不知道彼時言知在想什麼，她沒有問他為何會随身帶着哮喘患者才用的氣霧劑。

她看見少年瞳孔深處的自己一臉茫然。

“是夢對吧？”她問。

少年定定地看了她幾眼，柔和的柳葉眼慢慢眨了一下，然後點了頭。

“那就好。”她長長籲出一口氣，帶着一絲解脫。而後看着少年笑的一臉燦爛，“謝謝你同桌，有你真好。”

一片一片的雪花慢慢從天空飛來，跳着舞打着轉的落在身上。

伸手去接，手心拽住的手柄一掙，前面的少年頓時回頭望過來。

綠色跳繩在地面停住，拉出長長一條線。言知攥緊手心看向另一頭的少女，她的短發随風飄動着，圓溜溜的杏眼亮晶晶的，白皙的面容滿是開心。

“同桌你看，是初雪！”

川流不息的車道上車燈閃爍，步行道上的重陽木簌簌落着樹葉。言知沒有管背包裡包裝紙摩擦的聲音，也沒有糾正少女關于“初雪”的事實。

他知道有什麼改變了，不過沒關系，他不會變。

他的心永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