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是什麼等級，按理說，人死如燈滅，隻要生命終結，精神力就給潰散消失才對……”

佐伊又從黎蔻給出的信息裡發現了新的重點：“但你說，被作為誘餌的士兵，他遺留下來的那些……異化的精神力物質，卻持續發揮着作用……作為低水平智能的飛船核心，它的強度應該比B級更低，可它顯然能掌控士兵被異化後的精神力物質。看來這種異化，在人死後，就可以無視等級差了。”

“也許還有更糟糕的情況。”

黎蔻低頭看了看終端上阿凱發來的文件。她剛才大緻說明了遇到的情況以及自己的推論，并向阿凱詢問了外域文明飛船的信息。

阿凱的效率向來很高，已經挑重點給她發過來了。

黎蔻的眉頭蹙了起來。

“……沒記錯的話，在帝國的研究數據中，這類外域文明的飛船，其核心的精神力強度大多都是D級甚至更低的水平。抛開你所說的那種異化可以在生物死後無視等級差進行操控的可能性，還有一種對我們來說更不妙的假設：它成長了。”

佐伊一個踉跄。

剛剛從黎蔻那裡得到的安慰一瞬間就被驚吓沖散了。

“你、你别吓我……”

“總要做最壞的打算嘛。”黎蔻穿好了潛水服，正在戴頭盔，“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共鳴吧，現在能确定是，它表現出來的強度是B級，對我造不成影響，但還是缺乏證據表明它的極限隻有B級。”

佐伊點點頭，順從地握住了她的手，進入共鳴狀态。

【如果我們遭遇了精神入侵，你可以先嘗試剿滅它，實在不行，共鳴狀态下，我也可以立刻發現你的異常——】

黎蔻的意念忽然有些遲疑。

【不對，我之前也是跟隊長進行了共鳴的，但我被他騙過去。】

對此，佐伊給出了解釋：

【他們應該是提前做了準備，用了虛拟精神體騙過了你。那種道具可以一比一複刻人某一時刻的意念狀态，若是沒有提前告知，很難發現端倪的，是反審訊用的道具。】

【……反審訊？反誰啊？執政官嗎？】

【哎呀……以防萬一嘛。我們出海獵釣偶爾也會與散人或者關系不好的隊伍起沖突，執政官是不禁止内鬥的。萬一落了下風被抓了，總要有自保手段。】

【……行吧。】

某種意義上，當時梁烨還真是陷入了佐伊所說的“需要自保”的境地。

入海前，黎蔻又看了一眼終端。

莫雷：【蔻蔻，不要沖動，保證你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她沒有回複。

黎蔻很确定自己不是出于熱血或者什麼深厚的隊友情誼才做出去救人的決定。這次任務是在她的引導和推動下，銀輝五隊才接取的，而黎蔻想要來這片海域的原因，就是尋找導緻大王烏賊出現污染變異體的源頭，那裡有可能就是黑市的所在。

她是出于私人目的把隊伍帶到了這裡，如果梁烨等人出事甚至死亡，黎蔻難辭其咎。

抛開良心上的不安，她也不想在短期内繼續變換隊伍了。

奧蘭多·巴蘭願意讓她以非常規的方式快速晉升到執法者階層，是沖着她創造财富的能力來的。如果她身邊的人接連出事，甚至一次次出現傷亡，奧蘭多态度必然會發生改變。畢竟，這些執法者階層的獵釣者，他們所綁定的魚魂技對于奧蘭多來說，也是一筆财富，就算是人死身消，他估計也想強行在獵釣者死亡之前嘗試将有價值的技能剝離出來。

而若是屍體都找不回來，也就意味着奧蘭多真的丢錢了。

而這，無疑是奧蘭多最不喜歡的事情。

黎蔻不想讓自己明面上的身份這麼快就報廢，她必須把隊友全須全尾地帶回去。

随着深度增加，光線快速消失。

黎蔻和佐伊再次來到了艙門附近。

這才過去沒多久，這裡的景象已經截然不同。

因為用來作為誘餌的腐屍已經不在，原本被吸引的魚群并沒有回來，而被梁烨和托馬斯清理過的海綿，又源源不斷地從艙門中湧了出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生長。

海綿的顔色并非正常情況下的墨綠，而是純黑的，就和那些被異化的精神力物質一樣。

黑色的植物如同觸須，在海水中尋找着。

大概是想要一個新的誘餌，為核心帶來源源不斷地能量吧。

佐伊拿出了另一個提取了【隐身】的魚魂技固化器，正準備融合，就感知到自己的同伴精神體中有了波動，那是使用了魚魂技的表現。

隊友的身形在她的肉眼視野中消失，而佐伊仍然沒有看到對方是什麼時候用的魚魂技固化器。

她咬咬牙，還是按下了釋放技能的按鈕。

而沒有嘗試在共鳴狀态下，直接使用共鳴者永久綁定的技能。

有些秘密，假裝不知道，才是最聰明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