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愣着幹什麼!開槍啊!”沈一笑再次命令道。
特警擡槍準備瞄準!
“停!”安鸩擡手指天“你們要不要看看頭頂。”
沈一笑盯着安鸩,眼珠顫動,她一度一角地擡起頭。
整個空間猶如賭輪的轉盤驟然一轉,兩人些微失重又迅速找回平衡。
一隻巨大瞳孔正向下凝視。
沈一笑大驚,不止如此,周圍也全變了。
殘破支離的安全屋消失了,特警隊伍和冷眼觀火的梁曼紗都不見了,整個空間内,隻剩下了沈一笑和安鸩兩人。
安鸩非常淡定,輕道一句:“奧德賽,謝謝。”
沈一笑面容扭曲,又如夢初醒,她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真相是自從安鸩和方策來到監獄與沈一笑會面開始,後面的一切全部發生在西塞世界。
這是一個以沈一笑為核心玩家而架構的西賽世界。
隻有沈一笑自己渾然不知。
非法穿越者回收系統補全了沈一笑的檔案。
姓名:沈一笑
性别:女
出生日期:1月6日 00:00
曾經職業:出租車司機
就業狀态:—
近期消費:無記錄
近期進食:市立特殊監獄,早間餐
穿越途徑:時間之擺
所屬派系:先知派系
已知異能:腦電假面、危難回溯
随着檔案被補全,沈一笑的系統被穿越者回收系統完全破解。
她不斷攀爬疊代的命運,她獲得異能的經曆,一世又一世猶如走馬燈從安鸩眼前閃過。
沈一笑生于單親家庭,與母親相依為命。
腦電假面的初次覺醒是在一次不為人知的霸淩之後。她放學回家帶着傷,母親卻好像沒看到,背過身,低着頭,淡淡地說了一句。
“你為什麼不能跟别的孩子一樣。”
這不是第一次了,但之後每一次,母親都選擇性無視。
沈一笑搬了小闆凳坐下,翹起失去指甲的無名指,小心翼翼地摘着菜。如果能在母親面前永遠完美就好了。上一次産生這種幻覺,是母親當着叔叔的面,誇自己燒菜好吃。
傷痕累累的沈一笑一點一點地“死”去了。
沈一笑害怕被母親抛棄,她的童年時刻被自證的欲望推動着。這并非源自親情的捆綁,隻是單純害怕。
母親每天混迹在各種男人之間,也聽到了她和不同的男人讨論過結婚的事。
一切都源于那顆哭泣的種子——母親并不愛真實的她。
所以,當沈一笑擁有了自己的系統,發覺自己能侵入對方的腦波,修改别人眼中看到的自己。她預謀了很久,刻意挑選監控死角,扮演霸淩團體裡的核心人物,狠狠懲罰了那些不善良的同學,霸淩團體瓦解,有的受到了學校的處罰,有的連夜轉去了别的學校。
那天起,沈一笑變強了。她坦然活成了母親期待的樣子,也與過去的那個真實的自己永别了。
母親經常喝到酩酊大醉帶着情人回家溫存。
沈一笑放學回家,總是懂事地把門啟開一道縫,先聽聽家裡有沒有聲音。
如果家裡很安靜,她會蹑手蹑腳進入自己的房間。
反之,她會關上房門,去公園寫作業,看大爺下象棋,時間久了也會玩上幾盤。
久而久之,沈一笑習慣了腦電假面的人生,她是個給每個人都留下好印象的乖孩子,不吵不鬧不争不搶。
諷刺的是,她的人生并沒有因此變得更好。
大學畢業後,沈一笑沒有找到稱心的工作。母親拖關系把她塞進了情人的出租車公司,她成為了一位地面司機。
所有關系近則不恭。
母親經常在酒後嘲笑她,嘲笑她沒有談過戀愛,沒有被男人喜歡的福氣,這輩子都吃不上航艦司機的飯。
前兩點沈一笑可以忽略,但最後一點,連她自己也無法忽視。
地面司機和航艦司機開的都是出租車,一個在地上,一個在天上,能接觸到的客戶群體完全不同,兩個職業受人尊敬的程度也不同。
地面投訴率常年居高不下,也是最早被人工智能滲透取代的職業之一。
38歲的尾巴,沈一笑由于投訴額度滿了,與這份她看不上的職業正式告别。
現在看來,都是預謀好的。
系統追溯沈一笑的被動異能——危難回溯的覺醒日。
某天淩晨,沈一笑換班回家。她打開房門,耳中砸入不可描述的撲哧撲哧的聲音,一陣...一陣...從門縫裡傳出來。
門瞬間被沈一笑阖上。
她非常識趣地轉身下樓,去了便利店,嚼着不到半小時就要過期的面包,順腳踩扁易拉罐,準備收集一袋子再拖去垃圾站。
她隻是想殺時間。
十分鐘是不夠的。
半小時回去也不穩妥。
一個小時後,沈一笑回到家門口,整個人都僵住了。
門沒有關,虛掩着一道縫。
她明明記得自己關上了。
推開房門,空氣裡彌漫着不對勁的腥味。逼仄的角落裡,一對女人的腳被沙發扶手擋住,地闆被染成了深紅,正朝自己的腳下漫來。
“媽......”沈一笑下意識叫出聲。
她來不及看清就腳下一滑,手掌上沾滿了滑溜溜的鮮血。
沈一笑平日經常閱讀刑偵法律的書籍,她的心中已經升起不詳的預感。
根據當前室溫,血液尚未凝固,命案發生不超過一個小時。她不想去确認那個人是不是媽媽,腦子裡第一個閃過的念頭是,兇手有70%的概率會重返現場。
甚至可能,就在現場。
沈一笑邊想邊往門外爬去,她太慌亂了,地面上留下一串血手印,她打滑了幾次,才勉強站了起來,出門飛奔臨到轉角,看見了一個人。
“良叔......”這又是一句本能的反應。
良叔手裡拎着兩桶汽油,沈一笑喉嚨一哽,捂住自己的嘴,轉身往樓上逃跑,但良叔從後面一把握住了她的脖頸,丢進了屋,用力關上了門。
良叔是為數不多的,對自己最好的叔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