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伯勞應了一聲,她擡眼望向裴夜,對方臉色看上去還算不錯,沒有在制毒區的時候那麼吓人。
“你才醒,我可以開燈嗎?”
“你開,沒事。”
裴夜這才拉了燈線,“啪哒”一聲,燈光黃暗,好在足以視物,屋内的陳設說是幹淨,實則空蕩。
而範伯勞聽到是個小事,她随口答應後起身靠向木牆,中等區的木闆似乎是特制的,有驅蟲效果。
但現在她對是否有蟲子無所謂,第一場拆除手術後才需要考慮這件事,畢竟也不知冬庭給不給包紮。
不過沒有各種各樣的蟲子算是不幸中的萬幸,至少到時候就算不給紗布之類的,也不用擔心生蛆。
“有人送了食物來。”
裴夜的話将範伯勞從思緒中拉回,他一手端着個大盤子一手抱着被單和衣服,步伐穩定的走進屋内。
他的速度緩慢到離奇,不過因為木屋的行走空間比較狹小,所以範伯勞并沒有發現裴夜的異常,
聽到有吃的,範伯勞的心情迎來了自進入明水後久違的開心,她伸出手接過被單和衣服放在床上。
然後迫不及待的去看盤子,裴夜将鐵盤子遞給她,木屋内沒有桌子,大床邊上隻有一個短短的過道,
緊鄰的就是衛生間,範伯勞接着食物盤腿坐在地上,裴夜則坐在床上,側着身子将被單拿來疊好。
方型的鐵盤子很幹淨,甚至能說擦的锃亮,食物也簡單,兩個白胖的大包子和一大碗濃稠的小米粥。
“竟然還不錯嘛。”
範伯勞有點驚喜,她以為冬庭能提供的食物肯定會超級惡心,兩碗爛菜葉子湯配點馊肉沫子都算上品。
“是挺不錯的。”
裴夜接下話頭,他把一張被單鋪好,另一張則疊成方方正正的枕頭模樣,放在了木闆床的偏裡側。
“來,這個給你,等會兒小米粥我們一起喝,不過我要先去打水洗澡,你喝完了給我留一口。”
範伯勞拿出一個包子遞給裴夜,自己小口吃起另一個包子,吃到嘴裡發現是肉包,她不禁眼前一亮。
“不用了,我吃過了。”
裴夜拒絕了那隻散發肉香的包子,頂着範伯勞疑惑的眼神,他的喉結在不經意間上下滾動了一下,
“工作結束後,監督員帶我去食堂吃過了,這是冬庭給你單獨準備的賓客餐,我幫你帶回來了。”
“那行吧。”
又聽到食堂,又聽到賓客餐,範伯勞沒有更多的顧慮,她自然的一口米粥接一口包子的暢快吃着。
空空如也的胃被食物填滿的感覺很好,範伯勞沒有注意到裴夜坐在床上靜靜的看了她好一會兒。
因為知道食物難得,所以範伯勞一改往日狼吞虎咽的作風,小口的細細吃着,神情格外的投入。
直到裴夜拎着兩桶水從屋外進來,她才意識對方出門了一趟,範伯勞有反應到自己的狀态不太對,
但大腦的廢憊容她不得多想,用毛巾仔細擦完身子後,又留了點水把自己的衣服用手好好洗了洗,
範伯勞立即上床沉沉的睡去。
裴夜很快也洗完了,他原本想幫範伯勞把衣服搓一搓,但對方自己洗過了,他就隻能幫忙擰了下水。
大床和衛生房狹窄的間隔區域是用來晾衣服的,裴夜将兩人的衣服晾好後,走到床邊看了下範伯勞。
呼吸深重,範伯勞睡着的模樣不算恬靜,由于近幾天的折磨,她原來紅潤的臉色變得有一些發白。
些許月光撒在範伯勞的面容上,裴夜無聲的望了許久,最後沒忍住伸手輕輕抹平了她緊鎖的眉心。
随後他又去察看了下木門的鎖,确定關好後,才小心的上了床,範伯勞睡在裡面,裴夜睡在外面,
床很大,不過是相對來說的大,兩人靠的還是很近,但兩人都自覺的分開睡,中間硬是隔出一條縫。
紅色的防毒面具就挂在床邊,因為勞作一天的疲憊,以及藥物的作用,裴夜很快也昏沉沉的睡去。
“叮鈴鈴——!”
震耳欲聾的下課鈴聲猛得炸響,裴夜合攏的眼睛被吓得瞬間睜圓,他不可置信的從床上坐起來。
當他環顧四周時,慌張不可抑制劇烈的生長,這裡是他的學校,他自有記憶以來所有黑暗的源頭。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一句誦讀突然出現,裴夜隻感覺眼前一昏一亮,而再次睜眼時,他看到了自己正捧着課本的小手。
灰藍色的校服袖口幹淨到發白,但還是難免的被黑色水筆的劃了幾道,手指細小并且非常枯瘦。
裴夜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在夢境中,他本想擡動小拇指讓自己強行醒來,可一個讓人耳熟的聲音。
直接将他重重拖回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