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兩聲淡淡的輕咳聲穿過寬敞的教室,像是冬日裡關不上的窗戶,帶着冷冽的風穿過室内。
江矜月微微閉着眼,腰靠着硬冷的繪圖桌,明明是站着的,但卻仿佛陷入淺眠之中,臉頰在瑟瑟的冷風中顯得蒼白,帶着一種細弱的無力感。
“這位同學!”
“......老師。”
男人叩着桌面,刻薄地省視這個有些蒼白的姑娘,他是換校來監考的,和她并不熟悉,所以哪怕進考場前本校的女老師委婉地向他陳述過這個姑娘的體弱,他也毫不在意,隻想嚴苛地擺起教師高人一等的架子。
“考試還沒結束,不許睡覺。”
江矜月疲憊地睜開眼,薄薄的眼皮上幾乎可以看見血管流淌的薄紅。“老師,我已經全部畫完了。”
男教師立時瞪她,“寫完了就完了嗎?不檢查錯題?”
江矜月無言地将圖紙往上挪,給他看。
——全對。
每一根線條都利落而流暢,計算準确,圖像優美,甚至沒有任何蹭邊和塗改痕迹。
男教師一噎,“那也不許睡覺,考試睡覺成什麼體統?被巡查的看到給你按作弊算。”
“離考試結束還有五分鐘。”江矜月毫無波瀾地答到。事實上如果不是他非要擺架子不允許提前交卷,她現在應該在家裡溫暖的被窩裡睡覺,而不是在這裡站着,還要和他多費口舌。
“老師,就五分鐘了,還不能提前交卷嗎?”旁邊有人問道。
門外陸陸續續走過學生,引發了教室内的騷動。提前十五分鐘可以交卷明明是規定了的規矩,但這個監考老師卻偏要擺架子壓縮大家的時間。
“為什麼其他人都可以提前交卷,我們不行?”
“老師你沒看到矜月她臉都白了嗎?這麼冷的天,非要扣着那麼點時間嗎?”
眼見場面越來越亂,男人壓制不住,隻能僵硬着臉喊到,“在我這裡沒有這個規矩,萬一有人趁機作弊怎麼辦?”
“憑什麼這麼說啊?”
“那我們站着不動,你挨個來收不也行嗎?”
小規模的喧鬧被兩聲叩門聲終結,那聲音很輕,但大家卻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挂着巡查牌的女性站在門口,她已近老年,但時間反而更加賦予她韻味,白發規整地束于腦後,淩厲的眉眼掃視過衆人,但在和江矜月對視時又溫和下來。
王若梅,中南藝術學院設計系主任,同時也是江矜月的老師,不管在業内還是學生中都威望甚高,嚴厲又不失溫和,隻是往那一站就控制住了場面。因為職位高,這次考試她是巡查組的一員。
“同學們安靜一下,考試還有五分鐘結束,需要提前交卷的同學依次上前,不許交頭接耳,不許傳遞紙條。還沒寫完的同學抓緊時間,大家也不要打擾到沒寫完的同學。”
短短幾句話就完成布置,有條不紊地結束了喧嘩。
王若梅站在門口,看着衆人依次交卷。
江矜月不卑不亢地上前交好圖紙,卷起手邊的參考資料和草稿紙,對着臉色發白的男教師略一點頭。
路過門口時果不其然地被王若梅叫住,“矜月,怎麼樣?”
“王老師,題很簡單,沒什麼問題。”
“不是問你這個...”王若梅無奈地上前,“你先回吧,下午我要去改卷,你沒别的課的話就好好休息。”
江矜月點點頭。
現在正好是考試差不多結束的時候,學生們都在陸陸續續往外走,藝術學院人多,但江矜月一身米色的大衣,仿佛鶴立雞群,資料被卷起來夾在手臂中,在中午日光的映照下幾乎白得反光。她走得很慢,儀态出奇的好,目不斜視地往前。
系裡人多,但幾乎沒有人不認識江矜月,她的天賦才華和她的體弱溫柔一樣出名。
業内最有名望的設計師、學院最厲害的教授的關門弟子,幾乎每次比賽和每次業内活動王若梅都帶着她,而她也不負所望,接連斬獲獎項,設計的作品現在還擺在設計系大廳的展台裡。
成績高居榜首的同時人也長得漂亮,溫柔美麗,氣質優雅,舉止端莊,待人和氣。因為她身體不好,不能劇烈運動,不能着涼受熱,說話總也是那麼溫溫柔柔細聲細氣的。
兩項一起,組成了衆人心中白月光一樣的存在。
江矜月走出去的一路上都能接收到同學們的關心,她一一回應了,剛走到樓梯口,還沒往下,就被從樓梯上一步三跳的葉琳給直接抱住了。
“月月!怎麼這麼巧,我剛交卷出來你也出來了!太好啦!”
江矜月無奈地拉住她勾着自己脖子的手,“琳琳,太緊了,我要呼吸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