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練室不大,正前方是一個小舞台,舞台一邊擺着三角鋼琴,下面放着一排座椅,椅子上端坐着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看樣子應該都是音樂廳的負責人。
前排正中間的位置,停放着一台電動輪椅,輪椅裡,一位老人正不緊不慢地啜着咖啡。
看年紀,老人年逾古稀,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縱橫捭阖的痕迹,老人滿頭銀發随意的略顯淩亂,拿着咖啡的手放在腿上,覆膝的厚毯的下面隐約可見殘缺的一雙腿。
論身高,老人的身材十分高大,隻是被圈在輪椅裡,顯得有些無助。
不過老人的一雙眼睛卻極具神氣,深藍色的瞳仁和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一般炯然明亮。讓眼前這副算不上健全身體裡,透射出無限的生命活力。
這位坐在輪椅裡的身殘老人,便是當今享譽世界的小提琴大師,紮克爾.博特曼先生。
關于他的傳奇,在當今的音樂界,哪怕是剛畢業的學生都耳熟能詳。
博特曼出生在戰火紛飛的異國,自幼對小提琴就表現出遠超常人的天賦,雖然大師的童年和少年時期都在動蕩中度過,艱苦的環境反而成就了他後面的藝術輝煌。
年未而立,博特曼已經包攬了全世界所有排的上名的小提琴比賽的第一名,他舉行個人演奏的場次更是達到了五位數之多。
與衆不同的是,博特曼的演奏會大多并不在正規的音樂廳裡舉行,成名之後的他,長年在全世界最貧困,最動蕩,最艱苦的地方巡演。
面對世人的質疑,博特曼輕描淡寫地回答,“我的音樂來源于生命,自然要反哺于生命,我本就是夜路行人,越是黑暗的地方,才更需要音樂帶去光明。
不幸的是,大師在一次戰地演出時遭遇空襲險些喪命,傷愈之後,他隻能坐在輪椅裡度過餘生。
遭遇了如此重大的人生打擊,人們都以為博特曼會至少消沉一段時間。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久之後,博特曼竟然坐着輪椅再次回到了舞台。
從此,輪椅裡的小提琴聲以前所未有的蓬勃力量,征服着全世界每個角落裡熱愛音樂的人。
人們不僅僅陶醉于大師的音樂,更被他偉大的藝術生命力所折服。
葉琦不止一次在電視裡,在雜志上,在傳記裡與博特曼大師謀面,但是今天,當他真正見到博特曼本人,他整個人的興奮程度已經很難用言語形容。
對面,博特曼端起咖啡沖葉琦舉了舉,笑着說了幾句什麼,停頓時,坐在他身後的翻譯沖葉琦點了點頭。
“博特曼先生說讓你久等了,今天的咖啡很不錯,問你要不要先來一杯提提神,他請客。”
誰想的到,有着如此身份地位的小提琴大師,卻會如此平易近人。
葉琦抿了抿嘴唇,沉下一口氣,“謝謝博特曼先生的好意,不過我已經很興奮了,不需要咖啡再來助力。”
“哈哈哈,” 博特曼聽罷翻譯後爽朗地大笑,他沖葉琦擠了下眼睛,“既然如此,那我們不如看看你到底有多興奮。“
“跳舞會嗎?” 翻譯問葉琦。
“什麼,跳舞?” 這跟拉小提琴可是八竿子打不着,葉琦懷疑自己的聽覺出了問題。
他愣怔了好幾秒,實話實說,“我不會跳舞。”
“不會沒關系,“ 博特曼通過翻譯與葉琦交流,一邊說一邊朝他比劃,”小孩子特别開心的時候,蹦蹦跳跳樣子,你學給我看看。“
葉琦站在舞台中央,不明所以,但是他沒有多問,努力照做。
“不錯不錯,“ 博特曼拍手,”保持這個動勢,拉一首D大調塔蘭泰拉舞曲給我聽聽。“
塔蘭泰拉舞曲是一首快節奏的舞曲,雖說不是什麼高深的名曲,但是對指法把控的要求頗高,一邊蹦蹦跳跳拉這首曲目,這樣的表演要求,真是聞所未聞。
“如果有問題的話,可以拒絕。” 翻譯将博特曼的話轉告葉琦。
“不,沒有問題。”葉琦未見絲毫猶豫,取出miracle 置于頸下先試了幾個音,然後從容地向台下的“觀衆”們示意。
他準備好,可以開始了。
博特曼饒有興緻地沖他點了點頭,微笑中透出幾分鼓勵。
葉琦微微阖了一下眼睛,然後舉起了右手的弓。
弓弦相碰,一串幹淨輕快的音符從小提琴的琴弦中傾瀉而出,如燦然綻放的花朵,自演奏者的指尖向四面八方飛揚。
與此同時,葉琦的身體向前輕輕一躍,腳步踏着歡快的音符,在舞台上跳轉起來。
過去的幾年為了糊口,葉琦不僅僅要在餐館拉琴,聖誕,新年,夏日音樂節,他都要抓住機會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