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姐端着泉水雞從廚房一出來,就看到初瀾和莫池站在空地上,糕糕圍着初瀾又蹦又跳。
“欸,吃飯了!”汪姐喊。
初瀾應了聲,轉頭對莫池說:“洗手去吧。”
莫池輕點了下頭,跟初瀾一起走到水管前,用溪水洗了手。
糕糕自從初瀾給她畫完畫後,就對這個長得像明星,溫柔又厲害的老師産生了深深崇拜。
往初瀾旁邊的座位上一賴,就是不肯走。
初瀾幹脆讓汪姐再添一副碗筷,留糕糕跟他們一起吃。
“這怎麼好意思?”汪姐沖糕糕招手,讓她過去,糕糕反手把初瀾的胳膊抱得更緊了。
“沒關系。”初瀾道。
莫池将桌上的竹筒掀開,一股特别的清香味頓時撲鼻而來。
隻見竹筒裡炖着一整隻雞,湯頭澄澈幹淨,除了頂端有層透亮的油脂外再無其他雜質。
莫池拿過初瀾的碗,給他先盛了碗湯,接着用幹淨筷子剖開雞肉,将雞腿部分剔骨撕開,放進碗裡推到初瀾面前。
那雞一看就炖到家了,肉質格外細嫩。
初瀾也給糕糕盛了一碗,接着拿勺喝湯。
“怎麼樣,吃得慣吧?”汪姐忙不疊問。
“好鮮。”
初瀾這句絕不是客套話,雞湯的味道極其濃郁,卻一點都不油膩。
入口香醇,入喉回甘,竹筒在把雞肉最原始的味道鎖住同時,還帶着股竹子清新的芳香。
兩個味道融合的恰到好處。
初瀾忍不住又喝了口,一擡頭就看到莫池正在看他。
咽下後說:“你也嘗嘗。”
“嗯。”莫池低頭默默喝湯。
湯有點燙,汗幾乎一下就冒了出來。
剛剛看初瀾喝湯時莫池便在想,為什麼這個人能把什麼都吃出一種從容不迫感。
哪怕就隻是看着他,也會瞬間清涼起來。
汪妹又給他們端來一盤蘸料。
很簡單,就是醬油裡加了些鮮辣椒。
“老師,這個很辣,你能吃麼?”糕糕在初瀾邊上小狗腿似地問。
初瀾說“能”,夾了一小塊雞肉在醬汁裡蘸了點,瞬間就又變了一種風味。
“我也愛吃辣!”糕糕說完又問莫池,“你吃不吃得?”
莫池沒接她話,注意力再次轉向慢條斯理吃飯的初瀾。
見初瀾碗裡的湯少了,端過給他盛滿。
看糕糕也想吃雞肉,初瀾把另一隻雞腿夾給她。
糕糕直接用手抓着雞腿,吃的腮幫子一鼓一鼓,嘴上沾滿油。
初瀾順手抽了張紙幫她擦嘴。
一旁的汪姐見狀忍不住感慨:“老師人善,長得又好看,糕糕喜歡你呢。”
她剛聽女兒喊初瀾“老師”,便也跟着這麼叫,“老師來旅遊啊?”
“對。”
汪姐又笑眯眯地跟初瀾聊了幾句,見他面善性子好,骨子裡的那點八卦魂就跟着燒了起來。
“老師條件這麼好,談女朋友了吧?”
莫池拿勺子的手微微一顫,灑出些來。
“沒有。”初瀾答得很自然,“我單身。”
莫池又繼續埋頭喝湯了。
另邊的汪姐還在說:“看你挺喜歡小朋友的,以後成家了也自己生一個!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我不打算結婚。”初瀾溫聲說,“應該不會有小孩。”
汪姐“啊?”了下,顯然沒明白初瀾的話。
正要繼續刨根問底,廚房裡的汪妹喊她過去。
汪姐起身招呼:“你們慢慢吃,我先過去哈!”
“您忙。”初瀾點頭。
汪姐走後沒多久,糕糕也吃飽喝足有點坐不住,跑去屋裡看電視了。
涼棚下就剩初瀾和莫池兩人。
茂盛的絲瓜葉間藏了隻蟬,在午後扯起嗓子叫個沒完。
屋裡的電視開得很大聲,悔過的霸道總裁哭天喊地求女主角不要離開他。
初瀾喝完碗裡的湯,循着蟬鳴擡頭看時,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枚碩大的絲瓜。
看起來已經熟透,尾巴上的黃花蔫兮兮的。
“那是專門被留下來的?”
“嗯,留着絲瓜瓤刷碗。”
莫池回答完,又兀自靜了一會兒,問:“你是不婚主義?”
他的聲音很輕,被夾在蟬鳴和狗血劇的雙重噪音裡并不明顯。
但初瀾還是聽到了。
他的目光從絲瓜上收回來,移到莫池臉上。
莫池端起湯碗,錯開視線:“随便問問。”
初瀾點頭,頓了下:“也不算不婚主義吧。”他态度溫和,語氣平緩,“隻是目前國内同性結婚還不現實。”
“哦。”
莫池低低應聲,喝了口湯。
幾秒後突然像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擡眼,眸子裡帶着暗驚。
他剛說什麼?
滾熱的雞湯一下灌入喉嚨,從食道直燒到心。
莫池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初瀾見狀忙從紙筒裡抽了張紙給他,等莫池好不容易緩和,沖他牽了牽唇:“吓着你了?”
“沒。”莫池的嗓子咳得發啞,使勁清了下,這才道,“就是之前沒太看出來。”
他還沉浸在巨大的震驚裡,又遲疑地确認了遍,“所以你喜歡的是…”
“我喜歡男人。”初瀾幫他确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