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琛跟徐有凰的情緣起源于一場美人救英雄。
當年宋琛在執行任務之際受了傷,為徐有凰所救。
在相處過程中,宋琛被徐有凰的善良所感動,對徐有凰産生了情愫,徐有凰也對宋琛芳心暗許。
我初聞此事兒,不由戲谑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啊!你說這大嫂要是長得像我這樣兒,大哥還會不會以身相許?”
身邊兒的小丫鬟鄙視地白了我一眼,“大爺才不是這樣的人。那時大爺眼睛根本就看不見,哪能知道大奶奶長什麼樣子。大爺可不是圖得大奶奶的樣貌,而是大奶奶這個人!”
我挑挑眉,“哦,原來當時眼瞎了啊,看來還真是圖人啊!”
小丫鬟更激動了,“大奶奶是個好姑娘,救了大爺,沒有透露名字,就離開了。幸虧大爺聰慧,送給大奶奶一塊兒玉佩作藥費。那玉佩上面摻着夜相引,大爺憑此追蹤到了大奶奶。”
這樁姻緣老套又狗血。
更老套和狗血的是,其實當時是我救的宋琛!
那一日我不光救了宋琛,還救了趙旭和汪靜。
每每想起那日,我恨不得剁掉自己的雙手!
泰和二十六年,年僅十五歲的趙旭因不滿先帝為其精心挑選的皇後,在訂婚當日孤身逃跑了。
先帝察覺太子失蹤後,派東廠、西廠、錦衣衛暗中搜尋,命他們毫發無損地帶回太子。
三個特務機構的頭子接到密旨後,面露興奮,繼而兩兩相看,互生警惕,皆在心裡憋着大招定要先于另外兩位同仁帶回趙旭。
之所以如此,因為三個機構的職能重疊,都對皇帝負責并且直接聽命于皇帝,誰的權力更大全看皇帝更信任哪個機構。
因姜侯爺之故,先帝起初最信任錦衣衛,直至西廠後來居上。
東廠由于從未得到過先帝的看重,屎都吃不上熱乎的,先後被錦衣衛和西廠壓得喘不過氣來,過得十分窩囊。
可趙旭的失蹤卻是一個新的機會。
先帝本來共有九個兒女,隻是在趙旭出生之前,全部離奇地死去。趙旭成了先帝唯一獨苗,鐵闆釘釘未來大統繼承人,待他繼位後,三個機構将重回同一起跑線。
誰若能取得未來皇帝的信任,誰就能脫穎而出力壓其他兩大機構。
而此時趙旭年齡小,感情充沛,如今孤身在外,正是容易建立好感的時候。
事關今後吃肉還是吃糠,三大機構從上到下,卯足了勁兒想搶占先機。
西廠資源豐富,錦衣衛底蘊深厚,西廠和錦衣衛幾乎在同一時間知道了趙旭的藏身之所。
二者的反應速度也相當快,皆有一小隊同時趕往趙旭所在的大昭寺,最終兩路人馬在距大昭寺外不遠的小樹林狹路相逢。
為了撥得頭籌,雙方互不相讓,最後幹脆以刀劍說話。雙方出來的都是精英小隊,實力相近,又殺紅了眼,兩隊人馬幾乎全軍覆沒,白白便宜了落在後面的東廠。
我剛巧救了趙旭,結果被他倒打一耙,好生體會了一把被碰瓷的心酸。
那時的趙旭身量不高,比我還矮半個頭,生得倒是紅唇齒白,隻是面目驕橫,又帶着股不耐之意,看着十分讨嫌。
雖說想要替他爹娘好好教育一頓這不識好歹的小屁孩,但見他衣着華貴,姿态傲慢,擔心其來頭不小,怕給家中惹下禍事,最終忍下了這一口氣。
恰巧東廠的劉吉帶人來尋趙旭,我才知道眼前趾高氣揚的小屁孩就是太子趙旭。
趙旭無法賴掉我救了他,思索了半天,語出驚人:“你我二人既然有了肌膚之親……”
這都是什麼虎狼之詞,隻是人工呼吸而已,你祖宗趙嘉儀八百年前就已經普及過了好吧!
我聽他有以身相許的苗頭,渾身不禁打了個寒顫,且不說我能否做到對小孩下手,死後也無顔見趙嘉儀啊。
“本宮便許你個良娣的位置。嗯——你那什麼眼神,莫非還想當太子妃?”剛想打消他可怕的念頭,趙旭卻搶先一步,見我面露嫌棄,鄙夷道:“莫要妄想了,以你的姿色,能成為本宮的良娣,已是祖上積德了,知足吧。”
由于我初到京城,還未感受到皇權的壓迫,不知道其實太子良娣還算個不錯的位置,至少比宋珩正妻之名強多了……
當時隻覺得救命之恩,卻以小妾之位相報,皇家的報答方式果真别出心裁,漲姿勢了!
我又氣又囧,不想與他做無畏糾纏,找了個理由,假意要去跟家人道别,請他到正殿等我。
趙旭大概覺得無人能抗拒太子良娣的誘惑,揮揮手就讓我走了,也未曾派人跟着我。
離開他們的視線後,我立刻偷了身香客衣裳換上,稍稍喬裝一番,溜到大昭寺後山,随意找了個角落一蹲,躲了起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我遠遠瞧見,換了身衣服的趙旭,氣急敗壞地從大昭寺出來。
我仗着異能在手,和趙旭的狗腿子玩起了躲貓貓,每次察覺到他們的動靜,便提前悄悄躲開。
趙旭一行人搜了半天,找不到我,隻得放棄,往回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我待他們走後,也沿着他們的方向,慢慢往京城趕,路過一片小樹林時,我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兒。
正疑惑間,瞧見徐有凰的家丁駕着馬車慌不擇路地逃跑,我本想搭個順風車,馬車跑得太快了,沒追上。
其實我也不想多管閑事,可誰讓我好奇往小樹林裡多瞅了一眼。
我的金手指尚在,五感強得出奇,稍稍集中了一下精神,就知道裡面那堆屍體裡有兩個活口,再不及時施救,這兩人過不了多久就會死在這荒郊野嶺。
在經過一番思想鬥争之後,終究做不到見死不救。
兩個活口的身體素質極佳,那般重的傷,救治不久,便先後醒來。
太監傷得重些,卻率先醒來,不顧自己重傷在身,掙紮着起身提刀,欲結果了錦衣衛。
先不說我好不容易才救回了錦衣衛,就憑我跟宋珩的交情,我也不能讓太監得逞。
那時我跟宋珩已有過數面之緣,因同為天涯淪落人的緣故,我倆還頗為熟稔。
我雖與宋琛素未謀面,但他兄弟二人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所以我一眼就認出了宋琛。
太監激動之下,傷口崩裂,又見我護着宋琛,隻好作罷。由于傷勢加重,他動彈不得,半躺在樹下恢複體力,我為他包紮時,傷口駭人,血流不止。
他以為自己快死了,或許心有不甘,訴說起了他的來曆。
通過他的自言自語,我得知了眼前這個外表秀美,性情兇狠的太監姓汪名靜,西廠的無名小卒,父母早已過世,也無親人在世,隻和西廠的同僚有些交情,不過都死在了這場火拼中,有個姓宋的狗東西出手最狠……
那時我落了一遭水,受了些風,清涕不止,嗓子紅腫,本不想多言。
隻是我的金手指雖然好用,可用久了,有些副作用,其中最令人頭疼的便是精神失常,時常控制不了情緒。
他們二人傷得極重,為他們手術之時,心神一刻不敢放松。
大概入微之術用得太過了,我腦子裡嗡嗡作響,汪靜又在一邊哼哼唧唧,吵得我腦子愈加混亂,心頭一股無名之火湧起:“夠了,你能不能閉嘴,快死的人,哪有力氣說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