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立刻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兒,宋珩立刻喝止了,還急忙吩咐胭脂進來幫我。
胭脂很快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李越青和宋沛。
兩個小子見我脖子上流着血,宋沛抹着淚撲了過來,李越青則跑到門口鬼哭狼嚎地要叫大夫。
“李越青你給我回來!”我喊回李越青,又摸了摸宋沛的腦袋:“沛哥兒别哭,娘沒事,就是條口子,不嚴重。你們就是大驚小怪,難道忘了我可是有醫術在身的。”
胭脂比他們淡定多了,一聲不吭地拿來藥粉紗布,小心翼翼地給我上藥止血。
“
嘶,我說胭脂,能不能輕點兒!”這藥粉裡含了些許薄荷,刺激到傷口,痛的我不禁龇牙咧嘴。
胭脂不理睬我,動作倒是輕柔了不少。
李越青從門口折返,瞅了瞅我傷口,嬉皮笑臉地坐到我身邊兒:“姑姑,我當然知道你傷得不重,隻是我不吼兩嗓子,府上的人怎麼知道你也受傷了呢!姑父流點血,鬧得滿府皆知,進而全京城也知道了,到時你們和……”
像是想到了什麼,他止住了話頭,瞅了瞅宋沛,輕咳兩聲繼續道:“你的名聲還嫌不夠臭嘛!”
我伸出食指點了點他的額心,“現在你腦子倒靈活起來了,剛剛怎麼跑了?”
“姑姑,你可真會冤枉人,我一早兒得知張錦他們回來了,沒瞧見姑父和姓林的,還以為他們一起去祭祀姜侯爺了呢。”李越青怪叫:“我特意趕來提醒你有硬仗要打,結果張錦攔住我說姑父昨夜翻城門提前回來了,在你房裡歇了一晚。那我還摻和個什麼勁兒!
說到這裡,他怒其不争地看了我一眼,“姑姑想必再次色令智昏喽,姑父賣弄賣弄美色,你定拿他沒轍了。”
“胡說八道,你沒看見我們兩個一身血麼,我那是——”我氣急連忙解釋,話還沒說完,李越青便搶白道:“哦,我懂了,姑姑先把便宜占了,再翻臉不認人,是吧!”
我雖有色心,可自認吃着宋家飯的,從沒給宋珩戴過綠帽子,為何我在所有人眼裡都是色中餓鬼的形象?
“天涯何處無芳草,無論如何也不會吃宋珩這棵回頭爛草的。”和李越青“友好”溝通一番後,看着三個小家夥全然不信的詭異眼神,我咬牙道:“昨晚我以為是胭脂,你敲門那陣我才剛醒,還沒來得及占便宜……不對,是宋珩還沒來得及占我便宜。”
李越青又不依了,“胭脂是我未來媳婦兒,姑姑你注意點兒影響,怎麼老惦記你侄媳婦兒,你若把她帶偏了,我就當和尚去,讓老李家斷子絕孫!”
我:“……”
我磨刀霍霍正要動手,胭脂已經揪起李越青的耳朵将他拖了出去,屋内隻剩我跟宋沛。
一直站在旁邊沒插上話的宋沛輕輕碰了碰我的脖子:“娘,還疼嗎?”
我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到身邊坐下,搖搖頭:“沒事兒,沛哥兒不用擔心。”
宋沛緊緊地挨着我,将頭埋在我的肩上,悶聲道:“娘你要好好愛惜自己,不要再受傷了。”
“好。”我擡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想到李越青未完的話,我欲言又止,不知該怎麼和他說我跟宋珩和離的事情。
正當我遲遲開不了口時,胭脂走了進來:“娘子,老爺讓你跟沛哥兒去前廳一趟。”
我舒了口氣,牽着宋沛的手去見王氏。
……
到達前廳後,我環視了一下四周,屋内僅有四個人,宋老爺端坐在上首喝茶,徐有凰與宋珩相對而坐。王氏則緊抱着宋珩,撫着他的脖子老淚縱橫,心疼地不得了的樣子,見了我居然沒發火,冷哼一聲擦幹眼淚,坐到宋老爺身旁不吭聲了。
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人之心地想:她肯定在心裡咒我,若不是我也帶着傷,今天又要吃頓排頭了!
與李家結親,王氏估計腸子都悔青了,為着一時的便宜,宋珩吃了多少苦頭啊。
“沛哥兒,快過來。”宋老爺與我簡單問候之後,立刻對宋沛招了招手,将宋沛攏在懷中,滿臉的慈愛之情。
宋老爺是個典型的封建大家長,在家裡老是擺出一副不苟言笑,正襟危坐的樣子,對兩個兒子少有溫情脈脈的時候。
大概是隔輩親,亦或是兩個兒子出息了,自覺身上的擔子輕了,他開始享受起天倫之樂來,與兒子錯過的溫情,他一股腦地投射到了孫子身上。
說來宋老爺也倒黴,兩個兒子都太癡情,娶的老婆都不是受孕體質,多年沒個一兒半女,宋老爺一腔舐犢之情差點無處可發。
好在還有宋沛。
雖然宋沛生母不詳,卻是宋家第一個孫輩,又是期盼了許久的孫子,宋老爺對宋沛的感情極深。哪怕後來又添了兩個孫子,宋老爺依舊對宋沛最為寵愛。
宋琛這個生父,我這個名義上的母親,比起宋老爺都略差了一籌。
“沛哥兒,快拜見你爹爹。” 宋老爺将宋沛輕推到宋珩面前,又對宋珩笑道:“阿珩,瞧瞧沛哥兒,五年前他隻到我的腰上,轉眼就這麼高了。”
說到動情之處宋老爺還比劃了起來。
我在一邊兒暗笑:這樣喜形于色的宋老爺倒是少見,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
宋沛是個沉穩性子,沒有立即上前拜見,漆黑的眸子朝我看來。
我知道他的猶豫。
親爹和他就住在一個屋檐下,卻隻能叫他大伯,現在來了個便宜爹,卻又跟自己的養母感情不合。
小小年紀,夾在中間,确實左右為難,這種為難我深有體會,差點被撕扯得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