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良與李素娥同門師兄妹五年,想來對李素娥有所了解,問他最合适不過。
“李素娥麼?”霍良仿佛陷入沉思般,吟了一會兒後,才慢吞吞地給出了自己的評價:“脾氣暴躁,說話很不中聽,紮得人心疼,還有嚴重的面盲症,轉頭就把你忘得一幹二淨。雖然師承周芍,且有點天賦,可平日裡不學無術,我猜她的醫術……至今毫無長進。”
霍良說得一臉真誠,自認沒有添油加醋,故意貶低李素娥。
李氏的産業,她基本都摻了一腳,分心太多,可不就是不學無術麼?如果她肯一心撲在醫道之上,醫術定然比現在高明得多。
宋琛挑眉,霍良所透漏的信息,與外面流傳的小道消息簡直無甚區别。
“霍太醫你好歹當了素娥妹妹五年的大師兄,對她的評價未免太刻薄了些。”
“她…李家對我不仁,我對她怎會有好話?”
霍良乃周芍大徒弟,不知因何激怒了周芍,兩人大吵一架後,自出新醫一脈,輾轉來到了京城太醫院。
李氏痛恨霍良的背叛,以他行為不端為由,登報劃清界限,公示吊銷其新醫的行醫資格證。
“素娥妹妹?宋小旗叫得倒是親熱。”像是想到什麼,霍良深深地看了宋琛一眼,微翹的嘴角露出些意味深長,“說起來,你們兩家淵源不淺。”
宋琛也不隐瞞:“不錯,她就當年生在宋府,長到一歲多才跟随父母離開,小時候我還抱過她,一直叫她素娥妹妹。前不久李伯父有意和宋氏結親,欲把素娥妹妹許配給我。”
“李素基竟舍得将這顆搖錢樹拱手讓人?”正當宋琛以為白來一趟時,霍良微不可聞地感慨兩句後,擡眸看向宋琛,一改之前的口風,鄭重其事道:“她雖然脾氣不好,可人不壞,反而心地極為善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她是個很好的女子,也是個很特别的女子,希望你好好待她,莫要辜負她。”
本來霍良還想再警告他幾句。
他跟宋琛之所以算得上相熟,全因為宋琛時不時地拖着殘破之軀求他診治,一來二去,知道這是人狠話不多的強勢角色,骨子裡容不得悖逆,難得放下身段。
李素娥凡事清醒明白,兼性烈如火,跟宋琛也算針尖對麥芒,兩人恐怕未必合得來。
其實霍良知道李素娥見多識廣,天資聰穎,本性應當不是那種沖動多言之人。最開始她出現管不住嘴時,還會懊惱地掩飾一二,可随着入微之術用得頻繁,加之李素基縱容,她也破罐子破摔,不再解釋,嘴大紮心成了她的标志。
或許這就是使用入微之術的代價吧。
還有姜侯爺無師自通新學此種改天換地的力量,擁有了半個天下,卻命運弄人,與所愛之人差了十年時光。當得知對方的存在時,一切早已面目全非,再無轉圜之地。
求而不能,想來也是姜侯爺需要付的代價。
李素娥無法控制情緒,牌全擺在明面上,心底又過于柔軟,遇上宋琛這麼個狠人,定然要吃些苦頭的。
可是想到李素基,霍良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來。
宋琛雖然心思深沉,手段狠厲,可比起李素基還是嫩了些。
李素基向來冷酷無情,是個六親不認的狼人,利用李素娥時毫不含糊。可到底對這個便宜妹妹有幾分真情的,除非早亡,想來舍不得讓她受委屈的。
何況李氏的春眠也不是吃素的,那玩意兒可以悄無聲息地溶于水中,殺蟲除草極為厲害。一旦使用,田野萬籁俱寂,因此取名“春眠”。
最妙的是,當生物活性喪失後,它便消失無蹤,絲毫沒有殘留,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若是用在人身上,隻會以為那人心髒不适,猛然猝死罷了,讓人查無可查。
起初春眠無色無味,李素娥怕人誤食,鬧出人命,才往裡面添加了氣味極大的輔料。
若是宋琛敢有别的心思,李素基不着痕迹地換個妹夫還是容易的。
聽着霍良前後不一的評價,宋琛正要問個明白,霍良卻送客趕人,最後怅然若失道:“有些事我不方便說,我隻能告訴你,你要多一點耐心,你會發現她真的是個不錯的姑娘。”
雖然沒有得到确切答案,宋琛心裡也有了些猜測,心情極好地吹了聲口哨:醫術止步不前,并不代表着醫術差。
至于脾氣,壞就壞吧,他對有本事的人向來寬容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