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難道很可怕嗎?
這個問題一經浮現腦海,李舒窈自己都沉默了。
覺得自己怕是問了個自己一個蠢問題,梁九功要是不可怕,剛剛被吓得胡說八道,已讀亂回的人是誰?
畢竟那是梁公公,乾清宮的大總管,她們這些宮人的頂頭上司,沒有點威懾力怎麼行?
李舒窈很快說服了自己,悄咪.咪将頭擡起來一點點,眸中閃爍好奇的光芒,視線一會兒在梁九功的靴子上掃來掃去,一會兒又瞄幾眼跪在地上泣不成聲的宮女。
那宮女的哀求還在繼續。
梁九功卻覺得有些不耐煩了,“行了,咱家又沒有說你什麼。”
他還記得這個宮女。
一個月前,她跟另外一個茶水間的宮女倚仗着奉茶宮女的名頭,勒索了好幾個外圍做事的宮人的銀子,事發之後,被宮嬷嬷罰了一個時辰的闆箸之刑。【1】
誰知還是死性不改,見郭絡羅氏不過是看守庫房便得了聖寵,竟也起了攀附的心思,隻她聰明一些,沒有另一個膽大。
另一個宮女在蓄意勾.引皇上不成後,被罰去了景山鋤草,而這個卻仍舊好好的留在茶水間當她的奉茶宮女。
聽見梁九功沒有責罰她的意思,那宮女心下偷偷松了一口氣,而後擡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跪在地上楚楚可憐地擡起頭,“那敢問梁公公,這位是?”
梁九功:“接下來,她跟你一起在茶水間做事。”頓了頓,他繼續補充道:“你多帶着她一些,起來吧。”
那宮女這才起身,揉着手裡的帕子,臉上是一副讨好的笑,對着李舒窈很是和氣地問:“你叫什麼名字啊?”
李舒窈微微擡起頭,聲音輕柔地回道:“我叫李舒窈,敢問姐姐的名字是?”
那宮女答:“我姓宋,叫福文,你叫我福文就好了。”
“福文,”李舒窈低低的重複了一遍,看來她也是漢軍旗出身。
旋即露出個明媚的笑臉,“那你叫我舒窈即可。”
“好的,舒窈。”宋福文也笑眯眯地回了。
梁九功站在一旁,平心定氣地聽她們兩個互通名字,過了一會兒才沉聲道:“萬歲爺醒來後,要去一趟慈甯宮,之後就在承乾宮歇下,你們隻将萬歲爺醒後要喝的茶準備好,就可以将茶爐熄了,茶水間不需留人看守。”
“這幾日,還是福文你多操心,教教她規矩。”
“奴婢遵命。”宋福文從善如流行了個禮。
李舒窈在旁看着,忙不疊也跟着屈了屈膝。
梁九功這才滿意離去。
頂頭大BOSS走後,不僅福文,就連李舒窈也跟着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一副劫後餘生的小模樣。
李舒窈笑着回過頭,正想再同福文問幾個問題,就見之前還态度友好和善的“同事”,一邊揮舞着手帕扇風,一邊用眼睛斜睨着她,而後,從鼻子裡沒好氣“哼”了一聲,扭着腰徑直離去。
李舒窈:“……”
她再次受到了震撼!
這是在玩變臉嗎?
李舒窈站在原地呆滞片刻,還是追了過去,“福文。”
宋福文根本不理她,走到茶架旁邊,繼續之前未完成的事,将幾個茶罐裡殘存的茶葉倒出幾顆,放在嘴裡嘗了嘗味道,旋即“呸呸”吐出來,拿起紙筆寫了幾個字,又把筆放下。
然後将茶罐裡的茶葉全都倒出來,像是包中草藥一樣,将之疊成一小個一小個拳頭大小的紙包。
李舒窈走過去,伸出一根蔥白如緞的手指戳了戳那幾個紙包,好奇問道:“福文,你這是在做什麼呀?”
她話音剛落,手指頭就被人用了十成力度狠狠重拍了一下。
宋福文已經恢複成之前兇神惡煞的表情,看向李舒窈的眼神裡滿是不善,“别動!”
李舒窈“嘶”了一聲,把手指收回來,裹在另一隻手的手心裡,小心翼翼捏了兩下。
好痛!
她的眼眶迅速浮現淚花,模樣委屈巴巴又可憐又無助,還有幾分生氣,像隻努力亮出自己小爪子的狗狗一樣,幹巴巴地瞪了宋福文一眼,嘴裡喊道:“你幹什麼打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