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姜今夏的爸媽總是加班,雙休也不例外。
周六那天,華岚給她做好早飯和午飯,交代了一句“夏夏,記得鎖好門,不要讓陌生人進來。”就拿起車鑰匙和包急匆匆離開。
姜今夏趴在陽台,看着華岚的車越駛越遠,直到看不見一點兒影子。
她小跑回自己房間,拿出存錢罐。
姜今夏在電視劇中看到過,去醫院探望病人是不能空手去的,至少得帶一束花或者一籃水果。
但這個月的生活費好像被她霍霍完了。她大前天買了一隻玩偶熊送給她的好朋友當生日禮物;前天又買了一隻相同的送給自己,因為她也喜歡;昨天同班級的小胖子不知道通過什麼途徑知道了這件事,打電話哭唧唧問她,為什麼不送給他。
姜今夏不想理小胖子,她和小胖子打架就是因為小胖子說她像男生,而她看不慣小胖子又嚣張又娘兒們唧唧的模樣。
可小胖子的一句話,瞬間讓她改變主意,他告訴她,他家就在市醫院旁邊。
姜今夏眼咕噜一轉,那不是可以假借去好朋友家做作業的名義,順便探望一下漂亮哥哥?
于是,她忍痛給小胖子也買了一個。
現在,好後悔。
姜今夏坐在地闆上,望着空空如也的存錢罐,心裡幻想着它能“咻”的一下變成聚寶盆。
她心裡發愁,嘴唇咬得都快發白了。
她又翻遍房間的各個角落,隻找到皺成一團的五塊錢,然後跑到爸媽的房間,趴在地上撅起屁股,還心存僥幸,萬一爸媽的床底下有錢呢。
結果大失所望。
姜今夏拍了拍肉嘟嘟的臉,小孩子學大人歎氣,“要不問讨厭鬼借一點錢?他該不會那麼小氣吧,大不了我多還他五塊。”
想到這,姜今夏振奮精神,握緊拳頭給自己加油打氣,一臉視死如歸按下對門的門鈴。
夏含斐隔了很久才過來開門,他像是剛剛睡醒,一臉不耐煩,“你幹嘛?”
姜今夏臉上綻放笑容,“你可以借我一點錢嗎?”
夏含斐:“不借,沒錢。”
說完“啪”關上門,險些撞壞姜今夏秀氣的鼻子。
門外被拒的姜今夏氣憤地跺了跺腳,走之前不忘大聲吐槽夏含斐:“小氣鬼,不借就不借!”
她耷拉着腦袋,失望而歸,病蔫蔫地趴在床上,這時餘光瞥見陽台的一盆碗蓮。
她媽媽前幾天買的。
姜今夏靈光一閃,碗蓮也是花呀!為什麼不送碗蓮呢?但最近天氣很熱,要是把它一朵朵剪下來的話,到了醫院它一定會枯萎的,而且她也不好向媽媽交代。
機智的姜今夏決定抱走整一盆碗蓮。
于是醫院裡——
一個長相乖巧甜美的小女孩手上抱着一盆碗蓮左顧右盼,同時不忘關注手上的碗蓮,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生怕灑出一滴水。
因為很多水已經在路上撒完了。
到了那兒,姜今夏才後知後覺她不知道漂亮哥哥叫什麼,在哪個病房。
被自己蠢哭了。
她晃了晃腦袋,冷靜過後,她想起爸爸媽媽的話,那個哥哥肯定在住院部。
姜今夏走過去扯了扯站在挂号機旁、穿着紅馬甲的小姐姐的衣服,弱弱道:“姐姐,你知道住院部怎麼走嗎?”
穿紅馬甲的小姐姐叫雲聽。
雲聽蹲下身,她看到臉頰紅潤、異常可愛的小女孩,心一軟,“姐姐知道呀,姐姐帶你過去可以嗎?”
“謝謝姐姐。”
姜今夏跟在她身後,原本雲聽想牽她的手,但看到她雙手緊緊地抱住一盆水生植物,像捧着絕世珍寶似的,又看到她吃力的模樣,便提出要幫她拿,但被姜今夏拒絕了。
雲聽溫柔地笑了下:“小朋友,你是來探望病人的嘛?”
姜今夏點點頭,“姐姐,你知道前天在銀桐街出車禍大哥哥嗎?我想來看看他。”
知道,怎麼會不知道,院長的孫子,徐清聿的弟弟。徐清聿是她姐姐的未婚夫,按照這一層關系在,徐淮風以後也是她的弟弟。
雲聽好奇問:“你是他的同學嗎?”
姜今夏猶豫了,電視裡探望病人的都是他們的家人、親戚、朋友,如果她告訴雲聽姐姐,她不認識那個哥哥,雲聽姐姐會不會不帶她去了啊?
“你怎麼了?”雲聽揉了揉她的腦袋,“怎麼不說話花了呀?”
姜今夏羞紅了一張臉,年幼的她想到一個荒誕的理由,她童言無忌,結結巴巴道:“因為…我以後要嫁給他。”
她心想:我是他的老婆,那我現在來醫院探望他也是有名有實的。
雲聽微怔,眼神暗了一瞬,不知其想,她問:“你這麼小就懂愛情了呀?”
“嗯嗯。”姜今夏鄭重點頭。
“那你們結婚了,記得要讓姐姐來喝喜酒哦。”雲聽眉眼一彎,豔麗的臉變得柔和了幾分。
她明知道徐清聿一定會生氣她自作主張,但她仍将姜今夏帶到徐淮風的病床前。
徐淮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并未蘇醒,他安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呼吸微弱,周圍的監護設備發出滴滴聲,顯示屏上的曲線平穩跳動着。
姜今夏捧着碗蓮輕輕過去,她将碗蓮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鼻子一凝,酸酸的,她問雲聽:“為什麼哥哥還沒醒啊。”
雲聽走上前在她面前蹲下,幫她理了理額前淩亂的劉海,“噓,哥哥隻是太累了。”
“雲聽。”
一道低沉的聲音在她們背後響起。
語氣冰冷,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隻留下冷冽的回響在空氣中飄蕩。
姜今夏明顯感覺到雲聽姐姐身子顫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