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文華就忍不住側頭看一眼這小丫鬟,沒想到,竟然還是個聰明伶俐的。
知道她這兩天看不上那醜猴子,幹脆就沒提。
為這點兒說不明的小别扭,耿文華這心情還當真是好了些。
知春扶着她坐起來,又拿勺子先給她喂湯:“福晉今兒送來了些東西,奴婢等會兒報給您聽?”
耿文華不想吃,可是那豬肝湯也不知道是如何做的,竟是香滑可口,剛到了嘴邊,直接就到了肚子裡,餓扁了的肚子瞬間就順坦熨帖起來。一股子暖氣,從肚子裡升騰上來,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注入了力量。
自打穿越過來,那渾身軟綿綿的勁兒,居然有些改善了。
這身體就好像是有了自己的主意一樣,不管耿文華心裡是在想什麼,大腦指揮着嘴巴,一口又一口,竟是喝掉了小半碗的湯。
知春放下湯碗,換了飯菜。
主食是面條,軟和。知春還在解釋:“剛生完不好吃太硬的,免得釘着了牙齒,回頭牙齒該酸軟了。”
她一個沒生過的,肯定沒經驗,這都是聽着嬷嬷們說的。難為她,竟還是想到去打聽這些事兒回來了。
耿文華一個管領的女兒,能指給四爺胤禛,那是走大運了,家裡能給她準備個三五百兩銀子做嫁妝,已經是掏空了家底,哪兒還有錢給她買嬷嬷。
她進府,也就一個知春是家裡跟來的。剩下的,那都是府裡福晉給準備的。
耿文華一邊吃着,一邊在心裡翻着這身體的來曆,經曆,再仔細回想這府裡的人,主要人物也就三個。
一個是這府裡的男主子胤禛,一個是女主子嫡福晉,還有一個呢,是曆史上,會和她換了孩子的鈕祜祿氏,也就是将來的乾隆的親媽。
這三個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得罪的。她是一心想死想回家來着,卻沒打算受折磨死,她在現代受過的最大的折磨,也就是姨媽疼。可别來了這清朝了,再給遭遭罪。
“庶福晉可要看看小阿哥?”大約是看着耿文華沒有再生氣,知春就大着膽子,笑着問道:“小阿哥這會兒正睡着,保證不會擾到了庶福晉。”
耿文華擺擺手,不想見,左右也就是個醜猴子,見什麼見呢?
難不成見了還會變好看?
她咽下嘴裡的飯菜,就作勢要躺下。知春沒敢多話,忙将床上的小桌子給收起來,然後扶着她躺下。
耿文華越躺越不舒服——牙沒刷,總覺得嘴裡還是飯菜的味道,而且舌頭一舔,就好像能從牙縫裡舔出來飯菜殘羹,這樣一想,可給她惡心的,胃裡都有些想翻滾起來。
這嘔吐之前,胃裡翻滾的滋味可不好受。
耿文華連忙翻身坐起來,喊知春:“要刷牙。”
知春忙帶了小丫鬟,一個人端盆子,一個人端杯子拿牙刷。
那牙刷,耿文華看一眼也嫌棄——木頭的柄頭上,短短的白色的毛須,雜亂的很。她猶豫了片刻,到底是沒問出來這是什麼動物的毛。閉着眼睛,用牙刷沾了牙粉,就伸着腦袋開始刷起來。
刷完牙,那就順便洗個臉吧,不然總覺得嘴角上一股子牙粉的味道。而且,越是想越是覺得臉上油膩膩,摸着都有一層油,幹脆洗一洗清爽點兒。
洗完臉了,那順便再梳梳頭發,不然總覺得布包裡面像是長蟲子了,那蟲子就在頭皮上爬來爬去,啧,吓人的很。
梳完頭了,那順便再換一身衣服吧,不然她總覺得穿着别人的衣服,渾身别扭。
折騰來折騰去,知春倒是樂呵呵的,能折騰好啊,能折騰說明心氣兒順暢。不折騰了,就那樣死氣沉沉的躺在床上,才看的人心裡發麻呢。
“庶福晉要換什麼衣服?前段時間剛做的月白色的裡衣可好?”知春笑眯眯的問道,耿文華正要擺手,就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随後那聲音在門口頓住了。
一個小太監的聲音先響起來:“耿庶福晉可歇下了?咱們王爺來探望你了。”
耿文華瞬間頭皮發麻,隻覺得腦袋上的頭發都要豎起來了,也說不清是個什麼心情,一雙眼睛,隻緊緊盯着房門口那邊,可惜,隔着屏風,她什麼也看不見。
就是沒屏風她也看不見——剛要換衣服,那房門是關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