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有那麼一瞬間,她整個胸腔都被剖開,所有的心思想法,都無所遁迹,全暴露在那雙眼睛裡面一樣。耿文華是個膽子大的,那一瞬間的僵硬之後,就立馬先選擇了躲避。
随後,恭恭敬敬蹲下行禮:“給王爺請安,王爺吉祥。”
胤禛已經走到了跟前,微微點頭:“起吧,小阿哥呢?”
“小阿哥已經睡下了。”耿文華笑着說到,跟着人進門,左右看看,見知春幾個也不上前,就知道有些事兒非得自己做了,于是上前一步,去幫胤禛解開大氅的帶子,将大氅拿下,胤禛這才往炭盆跟前去,伸手烤一下,然後才說道:“我去看看小阿哥。”
耿文華忙應了,親自帶着往卧室那邊去——她原本住的産房,在昨兒已經給收拾出來了,現在成了小阿哥的屋子,就在主屋的左側。
兩個人進去,也沒着急去床邊,而是站在屏風後面,等着身上冷氣散了,這才往床邊去。
小阿哥被裹在被子裡睡的正香甜,小臉兒微微有些紅,嘴巴一動一動的,小胳膊小腿兒都被系在襁褓裡。
胤禛看兩眼,壓低了聲音問道:“小阿哥這兩天吃的可好?”
“吃的好着呢,一天要吃八次,白日裡五次,夜裡三次。”耿文華說道,十分詳細:“吃過就會尿,一天要拉兩次,白日裡幾乎都在睡覺,晚上除了要吃的,其餘時候都乖巧的很,并不鬧人。”
胤禛點點頭,這樣小的孩子,除了吃喝睡覺,基本上也沒什麼可問的了。再者,孩子睡覺呢,也不好總站在這裡說話打擾,胤禛就轉身往正屋去了。
耿文華忙跟上,她這邊出來,那邊人已經在軟榻上坐下了,伸手端了茶杯抿一口,放下來之後誇贊:“你生了阿哥,也算是有功了,你可有什麼想要的?”
“我……”耿文華眨眨眼,在胤禛的注視下很絲滑的轉化稱呼:“奴婢想要點兒棉花和棉布。”
她坐月子的時候就為這事兒惡心了很久——産婦是有許多惡露的,這衛生條件,她真是不想說什麼了。就算沒有衛生巾,你好歹弄個月事帶,可居然就是草木灰做的墊子,剛好屁股大一張,就鋪放在床上,也難怪要穿開裆褲呢。
她雖說是生了孩子,但估計也不用喂奶,既如此,想必沒多久就該來例假了。
她不太想用月事帶,還是裝着草木灰的月事帶。
胤禛皺眉:“棉花和棉布?隻要這兩樣?”
這算是什麼賞賜?棉花雖然不便宜,但一兩銀子也能買幾十斤了。棉布這東西,若是那粗糙的,三文錢一尺,也不算貴的,就算是那極好的,做的很細緻柔軟的,也不過是七八文錢。
耿文華趕緊點頭:“就要這兩樣。”
真的讓她做成品,她肯定是做不出來的,但是做個将就能用的,那還是可以的。
胤禛并不理解耿文華在想什麼,但他也不屑與揣測,點頭就應了:“回頭讓人給你送過來。”
耿文華笑眯眯的應了,然後……然後就無話可說了,胤禛不開口,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最終還是胤禛無奈了:“時候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