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季杭先聯系了婁主任。

他說自己因為私人原因，不能再去綜藝裡做随隊醫生了，讓婁主任看看有沒有人能代替自己去。

婁主任沒問他有什麼私事，但告訴他，最近醫院很忙，臨時換人會很難，建議他先和綜藝團隊溝通一下。

季杭是不大想和小悠去說的，因為說完之後，司雲起肯定第一時間就能知道這件事。

可再拖下去就到了第四期錄制的時間，自己在綜藝裡待的時間越長，造成的麻煩和困擾可能就會更多。

自己突然要離開綜藝，肯定要給個交代。當時簽合同時，他隻顧着司雲起可能在外面了，匆匆簽名按了手印，沒有仔細看合同。

但臨時違約，終止合同，應該是要付一部分違約金的。

這倒是好說，隻是會讓綜藝很突然，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迅速找到下一個接替的随隊醫生。

季杭聯系了幾個還不錯的同學，想問問他們有沒有人有時間，但都太忙了。

要說不忙的隻有曹書望一個。

天天給自己發一百條消息，最近幾天的内容全部和借我瓶水有關。

也不怪季杭不回複他，畢竟他發來的消息真的讓人很難回：

【季杭，我現在越看借我瓶水越不順眼。他啥人啊，憑啥去指點節目組征集的你和司雲起的懲罰啊。】

【想當初他能和司雲起有這麼高的熱度，還得有我的功勞呢，也就是線上大家誰都不認識誰，線下見了他給喊我一聲爺爺。】

【這家夥又為艾宣發聲了，這點噴不了，真噴不了。】

【但是你看到沒，他的IP又和司雲起一樣了。奇了個怪，你們去各地拍攝，這家夥的行程居然一直和你們重合。他不會是司雲起養在身邊的……小.情.人吧。】

面對這些消息，季杭一個頭兩個大，後來曹書望的語音他幹脆再也不聽了，甚至文字也懶得轉。

聯系了一上午，季杭找不到能推薦的人，又不想拖到最後才說讓節目組完全沒時間找别人，隻能給小悠打了電話。

小悠很驚訝，問他是因為什麼。

季杭隻字不提自己的擔心，而是說：“我不喜歡娛樂圈，也不想出現在鏡頭前面，即便有馬賽克也不行。現在和司雲起的CP已經影響到我的生活，我不想再去了。”

小悠猶豫了幾秒，說：“季醫生，你已經考慮好了嗎？”

“是，”季杭注視着虛無的一點，“考慮好了。”

頓了頓，季杭補充：“合同放在醫院了，是我中途毀約，交違約金我也認，但我确定不會再去了。”

“這些都沒有的，”小悠說，“季醫生你不用擔心，沒有違約金。我記得當時喬導特意讓法務加了一句話上去，是什麼來着…我正好在整理文件，我找一下你的合同。”

“加了一句話上去”。

季杭忽然想起，當初簽合同時，小悠特意看過兩份合同後才遞給他和吳言，吳言才打趣過，說兩份合同是不是不一樣。

“我找到了，”手機那頭傳來小悠翻頁的聲音，“在這裡。”

季杭屏息，聽着小悠接下來的話。

“第八項關于合同的解除、終止寫了哦，季醫生我念給你聽。”

“甲乙雙方解除、終止合同均按照乙方的意願執行。如對此合同發生争議，甲方無條件遵從乙方的要求。本合同一式兩份，甲乙雙方各執一份具有同等法律效力。”

小悠說：“就是這些，季醫生，你可以随時離開的。”

很隐秘的不舍爬上心頭，季杭方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其實他有些遺憾。

他好像從來沒能在任何一場分離中，和對方好好告别。

總是帶着遺憾，總是潦草收場。

季杭微不可聞地說了句“好”，再無下文。

挂斷電話後，季杭想，也許下一秒小悠就會把自己離開綜藝的事情告訴司雲起和喬炎。

但也沒關系，他們似乎早就做好了自己中途會離開的準備。

手機屏幕還沒暗，一個熟悉的手機号又跳了出來。

季杭心道司雲起知道的真快，這就把電話打過來了。他深吸了兩口氣，接通後，說：“司雲起。”

“季杭，”司雲起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喘，問他，“你在家嗎？快遞在派送中了。”

“簽名照麼，”季杭下意識說，“我在。但是快遞員怎麼聯系的你？沒打通我的手機号嗎？”

“因為，”司雲起足足沉默了半分鐘，中途夾雜着空曠的腳步聲，直到他站定，才開口：“我就是快遞員。”

司雲起嗓音微啞：“季杭，開門簽收你的包裹。”

季杭在怔愣中轉頭，打開門看到戴着帽子口罩的司雲起時，他隻覺得心很疼。

“你怎麼自己送過來了，”他的聲音裝的很平靜，一眨不眨地注視着司雲起的眼睛。

司雲起遞上手中的紙盒，說：“時間充裕，所以就自己過來了。我能進去休息一會兒嗎，我沒有電梯卡，九樓是爬上來的，好累。”

季杭沉默着測開身，關門後看着司雲起摘下帽子口罩，說：“我給你倒杯水。”

倒好水後他端給司雲起，“已經送到了，還有什麼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