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末從直飲水接完水後,三步并兩步走出去,在廁所門前又緩下腳步。
寒時擰開門,正好看到端着水路過的淩末。
沉默地對視後,淩末放下杯子,挽住他的胳膊問:“回哪兒?”
“訓練室。”
“好。”
寒時一個人去的廁所,卻被扶着回到座位上。
“今天起太早了,再打一會兒就回去休息吧。”淩末說完又轉身回房。
一直到解散洗漱完,淩末也沒再出房門。
謝一看着寒時抱着睡衣往浴室走,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幫你洗吧時哥。”
寒時看着他認真又不好意思的表情,哭笑不得地說:“這像話麼,我都十幾年沒讓人幫忙洗澡了。”
“而且醫生說了,隻要不用太熱的水,洗完及時冰敷就可以,放心吧。”
謝一這才沒再堅持,但是讓他有事随時喊他們。
寒時說知道了,他進浴室自己解開繃帶,把水溫調低後迅速沖了一把。
洗得時候還沒大感覺,但洗完之後才發現原來整個腳背也都腫着,沒了繃帶束縛後根本塞不進拖鞋。
嘗試幾次後,寒時光着一隻腳走出浴室,走了兩步還是在淩末房門口停下了。
徘徊片刻後,留下一個濕腳印在人門口。
寒時有嫌麻煩,沒冰敷也沒重新纏繃帶,他看了眼自己腫得像發面饅頭的腳,拿了個小靠枕墊在下面就算完事兒了。
他枕着手臂仰躺在床上,回想起在出租車上的場景。
淩末早就不止一次表現出自己不重要,不需要在意。
他把自己僞裝得很好,把所有的痛苦和不甘都藏了起來,哪怕是安慰雙夏自揭傷疤的時候,也是輕飄飄一筆帶過。
他說自己好了,隻是還有一點怕黑。
但寒時卻清楚的記得,他那次在自己懷裡怕到渾身發抖的樣子。
淩末或許不是在騙雙夏,而是在騙自己。
寒時下午确實有些生氣,他不願意聽淩末說自己不重要那樣的話,但他不至于口不擇言。
寒時是故意的。
故意那樣講,逼淩末說出真心話。
淩末複出,确實邁出了第一步,但也隻有那一步。
無論是他擔心自己受傷而過度緊張的樣子,還是在台下看着台上比賽時的眼神,都在說明他絕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好。
可寒時現在隻要想起淩末在車上的狀态,和最後說出的那四個字。
他就開始後悔,為什麼非要用那麼激進的方式逼他,好好說不行嗎?!
寒時懊惱地捶了一下床鋪,震得腳踝一顫,能感覺到裡面在突突突的疼。
其實一直是疼的,隻是寒時刻意忽視了,眼下無視不了之後,他幹脆把疼當成懲罰,躺在那裡硬挺。
挺了沒多久,額頭就開始冒出密汗,前24小時本就是最疼的時候,醫生給的緩解方法他又一個沒用,此刻整個腳踝又燙又麻。
這時外頭響起兩聲敲門聲,寒時一愣,說了句門沒鎖,門從外面被推開,淩末探出腦袋,側身進來後又輕輕把門帶上。
“哥哥?”寒時有些意外。
淩末在看到他的腳踝時,眉頭就擰起來了,沒有回應他,而是直接走到床邊,給了寒時一個眼神。
硬漢刹那間變回喪氣大狗,垂着耳朵乖巧地坐起身靠在床頭。
淩末擡起他的小腿,抽走墊在下面的靠墊,然後把他腳踝輕輕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寒時大氣都不敢喘,看着淩末用毛巾包起來的冰袋,在他腫脹的位置一點點冷敷。
剛接觸那一下确實有些刺激,寒時沒忍住哼了一聲,淩末垂着頭,手裡的力道又放輕了一些。
他全神貫注地看着手裡的動作,生怕力道重了弄疼寒時,又怕漏了哪裡沒敷到。
寒時覺得淩末手下像有魔法,剛還疼得突突突直跳,現在突然感覺不到了,他目不轉睛地盯着淩末看,看着他的耳朵尖一點點變紅。
确保腳踝都冰敷到位之後,淩末拿出彈性繃帶,手法有些生疏卻裹得很仔細。
寒時其實不喜歡被繃帶束縛住的感覺,可看着淩末像對待什麼寶物一樣對待自己,他突然什麼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老老實實讓他一圈又一圈地纏繞住。
全部結束之後,淩末抱着東西走出房門,寒時這才敢呼吸出聲。
但他發現淩末才剛走,自己就已經開始想他了,就算是不理自己也行,能不能再回來,寒時心想。
于是淩末就回來了,抱着他的枕頭和被子,放在寒時邊上的空床鋪上。
寒時緩慢地睜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