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寒時幾乎用氣音在淩末耳邊喊他。
淩末嗓子幹得發澀,好不容易發出一聲:“嗯。”
“我又沒聽你的話,惹你生氣了。”寒時的聲音裡透着些委屈,腦袋在淩末的毛巾上蹭了蹭,“其他事情我都可以做到,但我實在沒辦法眼睜睜看着你遇到危險。”
寒時把他刻意壓下的情緒又翻了出來。
淩末自己都始終無法用某個詞彙,去總結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但有一點他能确認。
“我不是生氣...”淩末低聲回答。
“那是什麼?”寒時罕見地追問道,“不是生氣是什麼?”
淩末咬着嘴唇回答不出,寒時替他說:“你在害怕,害怕我受傷是嗎?”
青色的毛巾,幾乎以無法察覺的幅度點了點。
寒時又問:“為什麼怕我受傷,為什麼那麼擔心我上不了場?”
“你是我的隊員。”淩末說,“我不想你有遺憾。”
“好。”寒時認可,停頓一下,他又問,“那韓佳扶着我,你為什麼不高興?”
“别人幫助你的隊員,不好嗎?”
“雙夏和韓佳說笑的時候,你也不高興了?”
他們一個帶着勢在必得的決心,一個被攪得心神動蕩,本就是場不公平的對話。
寒時不再給淩末思考的時間,他的嘴幾乎碰到毛巾,就在他的耳邊再一次問出那句話。
“哥哥,你喜歡我嗎?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
淩末的手還被寒時握住,抵在彼此胸口間,兩側強勁的心跳聲傳到掌心。
寒時擡起頭,看着被毛巾擋住了淩末的半張臉,嘴巴緊緊抿着。
浴室裡還充斥着淩末洗完澡後留下的水汽,又潮又熱,把清爽的馬鞭草浴液的味道都蒸得濃郁無比,讓人頭腦發脹,無法思考。
寒時的喉結微動,他忽然松開了兩人相握的手,轉而輕輕捏住淩末的下巴往上擡起。
他吻了上去。
在毛巾下,淩末睜大了雙眼,瞬時間整個人都動彈不得,手抵在寒時的胸口,一時連呼吸都忘了。
短暫地相觸後,寒時退開些,淩末的嘴唇無意識地微微張開,在他終于記起喘氣的瞬間,寒時又吻了上來。
淩末像是缺氧,腦子裡一片空白,他感覺自己聽不見也看不到,隻是憑感覺緊緊抓住寒時的衣服,僵硬地站着。
嘴唇分開的時候,淩末腦中冒出一個念頭。
他連臉都沒看到,萬一對面不是寒時?
但下一刻,替他遮擋住大半慌張無措的毛巾被揭開了。
浴室裡的燈光并不很亮,但淩末還是覺得有些刺亮,大概是因為此間大多數時間他都閉着眼。
視線完全恢複的時候,淩末才放心下來。
還好,是寒時。
寒時頭抵上淩末的額頭,問:“為什麼不推開我?”
他們幾乎鼻尖對着鼻尖,兩人的呼吸都打在對方臉上,淩末垂眸就能看到寒時的嘴唇,紅的、濕的。
“是因為我是你的隊員嗎?”寒時問他。
這句話看似提問,卻更像是給淩末留下的思考題。
他就像一個大學教授,先在課上講了一道難題,然後又給學生留下課後作業。
可淩末現在完全是懵的,他隻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就快要跳出來了。
“哥哥今晚回去睡吧。”寒時把淩末額前垂下來的碎發撥到一遍。
“嗯?”淩末疑惑地擡頭看他。
寒時苦笑一聲,攆着他鬓角的碎發克制地說道,“我今天可能沒辦法和你住一間了。”
他拿毛巾把淩末頸肩的水珠吸幹,說:“把頭發吹幹,然後回房睡覺。”
淩末木讷地點點頭。
等他回房的時候,寒時已經幫他把床鋪都重新鋪好了。
淩末關上門,躺回自己的床上,整個人全鎖緊被窩裡,他抱着頭把剛剛吹幹的頭發揉了個稀巴爛。
淩末思考課後作業直到後半夜,聽着外面謝一和雙夏雙排完輪流去洗漱,聽到他們回房又出來,雙夏吵着說肚子餓,讓謝一給他煮面吃。
聽腳步聲,謝一走到過自己房門口,應該是想看看如果沒睡着,也給自己下一碗。
雙夏吃飽才算消停,外面安靜很久之後,傳來寒時打開房門的聲音,光是這個,就讓淩末心頭一緊,他無用地把頭藏進被子裡,假裝睡着。
但寒時根本沒有要敲門的意思,隻是去廚房倒了杯水。
他走路的腳步聲還是一輕一重,腳踝多少應該還有點疼,但比起第一天已經好多了。
到最後天都蒙蒙亮起,淩末才半眯着睡了一會兒。
翌日上午,淩末和許小落去了一次警局,昨天那名男子的身份當時就調查清楚了,是Pipe的死忠粉。
SW挑戰賽失敗後,成了聯盟一大笑話,但這其實很正常,在電競圈子裡本就是誰輸誰挨罵,沒有人會去看你昨天的成績如何。
哪怕今天是神話,到明天也可能變成笑話,反過來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