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末帶着寒時站在診所門外,裡面漆黑一片。
“我們是要幫他們開門營業嗎?”寒時看着空無一人的診所問。
淩末:“......”
“我來我來我來!”
遠處傳來高跟鞋的聲音,淩末轉身看見頭發都還披散着,斜挎着包,手裡還提着兩個袋子,小跑而來的梁醫生。
梁然站在玻璃門前,目光卻總是在淩末身上和門禁之間徘徊,導緻門禁三次讀取面容都讀取失敗。
“梁醫生,我們要不先把門打開,進去再聊吧。”淩末實在忍不住說。
門打開,梁然把診所的燈全打開,從桌上拿起皮筋把頭發簡單紮起來。
淩末每次來問診,梁醫生都是精緻從容的,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慌亂的樣子,淩末有些後知後覺地不好意思道:“對不起,梁醫生,是我約得太早了,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你們來這邊坐。”梁然生把頭發整理好後,又抹了個口紅,狀态立馬就回來了。
梁然生坐在辦公桌前,回想清晨接到的電話。
首先接到淩末主動打來的電話,本身就是少見的情況,更何況還是在清晨,梁然的第一反應是出事了。
索性他的聲音和語氣都還算正常,又接着說道自己想帶一個朋友一起過來。
這就是她震驚的第二件事了,在這幾年的治療過程中,淩末從來沒有帶任何人一起來過,即便是路林間也沒有過。
淩末始終是自己在接受治療。
所以梁然真的很想知道是什麼事情,但是她今明兩天的時間都已經約滿了,所以他們才幹脆決定,在診室營業前先見個面。
看着面前坐着的兩個人,出于經驗和職業敏感度,梁然覺得,這可能是淩末最後一次,以患者的身份來找自己了。
她有些欣慰也有些期待地開口問道:“這位是...時神?”
寒時和淩末并排坐在梁醫生對面,一時都有些吃驚,因為梁醫生實在是不像關注電競圈子的人。
淩末睜大眼睛,問:“您還看KPL?”
端莊的梁然多了一絲傲嬌的神情,故意帶着點指責的小情緒說:“那我讓你按時複診你也不聽,我隻能自食其力啊,找點新聞和視頻看看你的近況。”
沒想到是因為這個,淩末有些慚愧地笑笑。
“所以今天是為了什麼事?那麼早就聯系我?”梁然看着淩末問,她的眼神總是能讓人覺得平和下來。
想起這些年梁醫生的幫助,淩末先對她鄭重地說了聲“謝謝”。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而且能幫助到你,我也覺得很高興。”梁然笑笑說,“所以今天,我還有什麼能幫你的嗎?”
心思被看穿,淩末直言道:“我想麻煩您,把我所有的病症和現狀,都告訴寒時。”
梁然有些意外,但沒有表現出來,她隻需要尊重淩末的意願就可以。
“好的。”梁然起身去隔壁資料室拿淩末以前資料,“稍等我一會兒。”
梁醫生走後,寒時轉身看着他,說:“哥哥,你不需要做這些,我不用知道。”
“可我想讓你知道。”淩末也側過頭,目光與他相觸,說,“我或許,沒有你想得那麼好。”
寒時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這些年他都養成條件反射了,聽不得任何一句說淩末不是的話,哪怕是淩末本人說的,他也不愛聽。
梁然很快抱着資料回來,寒時的目光從淩末臉上移開,轉而看到桌子上厚厚一摞資料。
他的心一下子抽緊,到底多嚴重?會有那麼厚一疊病例?
“有點厚對吧?”梁然馬上讀懂了寒時的表情,解釋道,“看着吓人,其實大部分都是檢查報告,每次複診都要做些例行檢查。”
“别擔心,他現在恢複的不錯。”梁然在正式開始前先給寒時喂了顆定心丸。
梁然把所有的資料都按日期分類擺放,現在要找起來就很快速,她把淩末幾個階段的就診總結抽出來,從左到右擺放在桌上。
從第一張開始解釋。
那是兩年前,淩末退役差不多一個月後,路林間推薦把梁然推薦給他的。
當時路林間還住在淩末家裡,每天陪吃陪喝搭了個小床陪睡覺。
在度過最初那段日子後,淩末潛意識裡知道,自己并不想沉浸在痛苦裡,隻不過當時的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
所以他和路林間提出了想要看醫生的想法。
路林間的第一反應是,這人一定又在耍什麼花招想要跑出去。
但在确認淩末是真心想要變好後,抱着他又是哭又是笑又是感謝老天爺,然後第二天就把梁然的聯系方式給了淩末,讓他準備好直接給她打電話就行。
很快,淩末就來做了第一次檢查。
寒時看着面前的第一份報告,在結論欄裡印着刺眼的幾個黑字。
中度抑郁障礙。
記憶歪曲。
黑暗恐懼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