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末在台階上坐下,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啞:“讓你幫忙澄清,誰讓你宣布退役了。”
“喂喂,你有良心嗎?”阿開佯裝抱怨道,“我剛幫完忙,沒感謝就算了,還要挨你說是吧。”
淩末吸吸鼻子,呼吸聲不太平穩,沉默着沒說話。
“哎不至于啊兄弟!”阿開在電話那頭笑了兩聲,試探地問道:“哭啦?”
淩末小聲嘀咕:“沒哭。”
阿開“啧”一聲說:“不信,你以前就愛哭。”
“我以前也沒哭。”
“動不動就紅眼眶,和哭差不多。”阿開歎了口氣,開始回憶起以前的事情,“赢了也眼眶紅,輸了也眼眶紅,我當時就在想,看着那麼軟綿綿一人,怎麼上台打那麼兇,真是妖怪。”
淩末以前有很多外号,一個比一個奇怪,現在再重新聽到,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
他把腦袋擱在膝蓋上,下巴有些變形,說話說出來也有點含糊:“應該選個日子再宣布的。”
“選啥日子,難道還要看黃曆嗎?退役又不是結婚,有什麼好選的。”阿開調侃道,“現在這樣就挺好。”
“用這個事情,打斷一下他們吃瓜的情緒,又能用你這個事情,調劑一下我退役的氣氛,一舉兩得啊,啧啧,我真是個大聰明。”
“阿開。”淩末的下巴被膝蓋頂着,說話的時候嘴巴隻能張開一條縫,“大聰明不是誇人的話。”
“啧,你怎麼回事?”
“阿開。”淩末又喊他,“謝謝你。”
阿開笑了一聲:“是啊,謝謝我就行了,其他都不用說。”
淩末悶悶地回答:“好。”
兩人在電話裡沉默了一會兒,阿開先開口。
“那,那我再問你個問題行不,你不想回答也沒事,我也沒啥意思,我就是随便問問的。”阿開做了半天的鋪墊和心理建設,最後支吾道,“那個,你們——”
“是真的。”淩末知道他要問什麼。
“啊~是,是真的啊!”阿開沒想到淩末會那麼毫不猶豫地回答,二十幾年的直男,下意識地用了些轉音來緩解自己的認知沖擊。
但也就過了幾秒,他想到兩年前和兩天前的事,又覺得這一切好像都是應該的,是命中注定的就是最好的結果,想到這裡,他又說:“挺好的,真挺好的,那咱時神這是暗戀成真了是不是?”
淩末笑了笑沒說話。
“那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啊?”阿開好奇地問,“吃飯那會兒已經在一起了?”
“沒有。”淩末回答,“但也就那天晚上吧。”
“嘶——可以啊!”阿開從話筒裡傳出的情緒越發激動,他想了想又問,“那我不是在現場嗎?哎這用粉絲的話怎麼說來着,我磕...磕...”
“磕到真的了。”淩末替他說完。
“啊對對對!我磕到真的了!”阿開又樂呵了一會兒才繼續說,“我祝福你們,真心的,我希望你們能越來越好。”
淩末“嗯”一聲,說:“你也是,要越來越好。”
後面兩人又聊了幾句,中途好像是ASF的教練把阿開叫走了,阿開和他說好再約了吃飯就先挂斷電話去忙了。
聲音切斷後,淩末把手機放在台階上,把自己的整個頭都埋進膝蓋裡。
阿開的情緒聽起來不錯,但淩末卻心裡卻堵得發慌。
沒有人剛剛因傷被迫退役,還能笑得出來的,而且這賽季已經開始,如果能打完......
淩末控制不住得覺得心疼。
但阿開比他厲害,也比他難。
他當時可以一個人躲起來,笑不出來也不用勉強自己笑。
但是阿開不一樣,阿開即便退役也走不了,他放心不下,他還得笑着堅強地留在人前,說一句“現在這樣就挺好”。
“呼——”淩末埋着腦袋,一下一下地吐着氣。
像是喝了酒似的,他喝多的時候也會往外吐氣,吐一下就會覺得人舒服點。
“不悶嗎?”寒時拿起淩末的手機放進兜裡,在他身邊坐下。
埋着的腦袋側出一些,淩末露出隻眼睛看着寒時。
“别難過。”寒時伸手,輕輕攆了攆他泛紅的眼尾。
淩末緩慢地眨了兩下眼睛,隻聽寒時低聲說道:“不想說話可以不說,先聽我說好嗎?”
淩末動了動腦袋。
“我讓阿海查了下,阿開的手現狀挺嚴重,需要動手術,但成功率很高,隻要好好修養,不會影響他以後的生活,也可以适當地打遊戲。”
淩末屏住呼吸,聽到最後才放下心來。
“之後可以讓寒澄把阿開簽下來。”寒時繼續說,“等他手腕回複了,憑他的觀衆基礎和能力,一定可以在光年TV拿到很好的成績,也不耽誤他在隊内做賽訓。”
淩末沒打斷,他想繼續聽寒時說。
寒時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着淩末的鬓角:“阿開現在最擔心的一定是剩下的隊員,季後賽在即,他們必須成長起來,我們可以約ASF打訓練賽,幫他們适應。”
淩末沒忍住笑了下:“我們現在那麼強了嗎?”
“當然。”寒時的聲音溫柔又堅定,“積分榜第一,還不夠強嗎?”
“強隊還在後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