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在日光下波粼，耳邊是拍打的海浪聲，所有人都呆在原地，濕暖的海風吹拂着，将這一幕定格。

不再口渴的秦時睜開了緊閉的雙眼，一滴血淚從眼角滑下，玻璃珠般的瞳孔裡也滲出血絲，讓在場的人感到寒顫，小李隻是看上一眼就感受到裡面無盡的冷漠，他忍不住往後退去，下意識地想要逃離。

秦時能感受到自己與這個副本的聯系變得更加緊密，他的意識處以一個很玄乎的狀态，清晰地知道自己處于一個什麼境地，要做什麼事情，但剛剛還對小李他們抱有一點的同類情感，現在全無，這種感覺就像是被剝去了七情六欲，甚至在知道謝玄向自己臣服時，也沒有任何情感波動，他想，他此刻應該是會感到興奮以及爽意，但這些都沒有。

腦内不斷有新的記憶傳來，那是所有人魚的記憶。

人魚，是不死的傳說，壽命可達上萬年，上萬年的壽命讓它們的種族繁衍卻逐漸萎縮，直到人魚族裡幾百年也未曾有過一個新生，它們才意識到人魚族要走向滅絕之路。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一個人魚的外出，它随着洋流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遠遠望去，那裡有着它沒有見過的東西，以及人，人這個概念是它結識之人所述，他說。

“人類無所不能。”

沒見過世面的人魚很高興：“那你能解決我們的問題嗎？”

它以為帶去的是人魚族的希望，卻不曾想，這是他們悲慘的開始。

人魚之鄉被洩露，大批的人魚被岸上的人類捉了去，一場慘絕人寰的實驗在他們身上展開，那是人魚族最黑暗的曆史，直到新王的誕生才将這一切逐漸扭轉，它們開始反擊，慢慢的，人魚族占據了上風。

秦時還看見了自己，那個将新王殺死的自己，至此，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這個副本并沒有被重啟，而是因為一些原因延續着，并且跳脫了時間線的安排來到了他們所在的時間線，但副本的内容已經全部更替，變成了一個嶄新的，連系統也未曾察覺的新副本——深海。

這是秦時根據腦内的記憶将自己所得到的線索串聯起來的結論。

“恭迎王的回歸。”卷發的下半身已經修複完畢，他眼裡充滿了激動，絕對臣服地跪在地上歡迎着他們的王，其他人魚紛紛照做，整齊劃一地呼喊着他們的王，讓整個海洋都顫動了起來。

所有人魚的情緒堆積在秦時的腦海裡，激動、興奮以及仇恨交織在一起，在哀嚎着秦時将所有人類毀滅。

秦時不悲不喜地垂眸，陽光傾灑在他的身上，尤其聖潔，宛如天使降臨，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魔鬼。

秦時感覺現在的自己更像是一個人魚情緒的容器，吸收着并且以他們的情緒行動着，他作為人魚族的王理應回應着他子民的期待，殺死這些人，但他是人魚王的前提是，他首先得是秦時。

所有人魚，唯獨其中一個，他的所有情緒秦時沒有感受到，很安靜，甚至沒有波瀾。

“為什麼你的情緒我感受不到？”秦時的藍眸沒有出現好奇，隻是平淡地闡述這個問題。

謝玄身為預備的人魚王，從出生開始就能夠感受到這些人魚的情緒，所以明白秦時所問，他說：“因為我沒有訴求，但...”謝玄放緩了語調，金色的眸子裡帶着認真，“我更希望你是自己。”

秦時眼眸一瞬的微動，很快恢複平靜，海面開始慢慢湧動，帶着危險靠來。

教授不知道秦時的變化，但能感受到即将到來的危險，他上前一步，在衆多想要殺死他的魚目中喊着秦時，他的眼角含淚：“能不能放小李離開，我們的所有實驗他都沒有參與，放走他一個，對你們沒有威脅，況且，這孩子很喜歡你。”

秦時将教授的臉很快和一個人臉重合起來，他的手上凝聚起一片水幕，上面逐漸浮現出一個人影。

“季海也很喜歡你。”

水幕上的人影讓教授的步伐頓住。

“這是誰？”小李發現了自己父親的異常在身後呢喃着，師姐則是一臉震驚，那張消失已久的臉再次重現，給了她很大的沖擊還有惡心，那個血腥的畫面不斷閃現在她的腦子裡，讓她下意識地想吐，然後看向了教授。

季海為什麼是人魚的模樣？這個問題師姐還沒有時間得到求證，因為前面的教授已經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嘴裡不斷地重複着聽不清的話語。

“我不後悔，不後悔，這一切都是為了人類...”教授的呢喃秦時可是聽得一清二楚，然後就見教授擡起了頭，一臉堅定：“我不後悔這麼做。”隻是眼角的淚水不斷。

季海就是第一個離開人魚之鄉的人魚，也是為人魚族帶去災難的人魚，而教授則是季海所結識的人類，他利用人魚的單純取得了信任，甚至連季海這個名字就是教授所取，因為所有人魚沒有特定的名字，它們不需要這些字符來将自己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