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李星河差點蹦起來,他千躲萬躲竟然還是沒有躲過。
跟着元兮這麼久也有了不少見識,他倒不是那麼怕鬼,隻是鬼是自己的親人還是讓他不知道要怎麼面對。
“哪?在哪,隻有你們能看見嗎?”李星河緊挨着元兮,眼神四處張望,生怕突然從哪竄出一個可怕身影。
李星河的問話讓蘇老爺子适時向自己旁邊看了一眼。也就是這一眼,讓他的臉頰皮膚緊皺在一起,看起來比吃了黃連還苦。
元兮把這一幕收入眼底,他擡眉瞟向李星河,說出來的話确是讓老爺子聽的。
“不,我也看不到,不知道蘇爺爺身邊有什麼。”
“你——”
元兮的突然“叛變”讓老爺子猛然一震,他擡頭時滿是不可置信,不明白他前一刻還說看到了鬼,現在又說看不到是什麼意思。
老爺子顧不得悲痛,隻是充滿疑惑地看着他。
而元兮沒有一絲自己說錯話的模樣,反而是從容冷靜地回看向老爺子,那神情讓老爺子覺得剛才隻是自己做了一場夢。
“你不是說看到他了嗎?”老爺子直接問出了聲。
元兮沒說話,緊接着從背包裡拿出一個小瓶子把它托在手心,左右打量了幾眼。
“我說的他在這兒,”元兮的視線在老爺子身旁停了一秒,緊接着又看向他,“不知道您說的他又在哪兒?”
“哪兒?”老爺子自然地看向自己身側,蘇景山依然站在他的旁邊似笑非笑地譏諷着他,這話不是問的是廢話嗎?
不在我身邊在哪兒?
元兮不慌不忙地把小瓶子放下,注視着他一字一句地說:“蘇爺爺,我看不到您身邊的蘇景山,他根本不存在。”
蘇老爺子脫口而出:“不可能,他就在這!”手指激動地顫抖着指向身旁,“在這!”
他與這樣的蘇景山日日共處,夜夜受他折磨,怎麼會不存在。
蘇老爺子氣血上頭,根本沒有仔細思考元兮的話,反而差點氣地從床上坐起身。
他滿腦子都是元兮在說謊話,剛想開口指責突然又想到什麼似的,面色不善地質問:“你是不是沒有什麼異能本事,隻不過是找了個由頭騙了他們,你是想離開蘇家是不是?”
蘇老爺子說出這話已經是非常不客氣了,說是撕破臉也不為過,看樣子不管元兮再說什麼都會被老爺子打上撒謊的标簽。
就連李星河都準備起身替元兮辯駁幾句,沒想到他被元兮按在了座位上。
元兮不惱不怒,不慌張地從沙發上起身往前走了幾步。
蘇老爺子皺着眉頭,印堂黑如抹了墨水,再加上他在家裡被劉阿姨蹭到身上的香灰黑氣,整個人仿佛剛被浸泡到墨池中一樣。
從他到了老宅後,就推測出黑影想告訴他的不僅僅是蘇老爺子的傷痛,帶着猜測出來的答案,他在病房裡得到了驗證。
他不緊不慢開口:“他是假的,您看到的都是幻覺,是您的心病産生的幻覺。”
“不可能!”老爺子根本不想多聽,直接把頭扭向一邊。
蘇老爺子直直地看着蘇景山,他的臉、他的樣貌,他說的每一句話都那麼真實,怎麼可能是假的?
他不相信地搖搖頭,再次激惱的貶責元兮:“你走,既然沒有那種本事,就不要攬這樣的活兒,在這裡信口開河。”
元兮自顧自在蘇老爺子面前踱步,手指撐着下巴,如果不點破老爺子身處的幻境,那他也隻會在幻境中越陷越深,直到把自己逼死。
他在腦子裡構建出了這個幻覺中的蘇景山的樣貌,在老爺子面前說了起來。
“您眼中的那個蘇景山應該很紮眼吧,可怕、驚悚?但您一定見過他這個樣子,可能是蘇景山曾經給您留下最深刻的記憶塑造而成的。我想,可能是車禍後的樣子。”
元兮沒有放過蘇老爺子略帶吃驚的表情,繼續說道:“如果他會和您說話的話,大概也都是些難聽不堪入耳的話。”
蘇老爺子這次沒有急着趕他走,反冷着臉反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元兮莞爾一笑,明白自己都猜對了。
“因為那些話根本不是真正的蘇景山所說,那些都是您自己内心的愧疚和虧欠,是您自己對自己的審判,又怎麼會好聽?”
元兮的話一出,蘇老爺子立馬明了,他竟然有一種幡然醒悟的感覺。
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在迷霧中待了太久,一直被痛苦折磨,都沒有認真想過蘇景山所說的那一切都是他曾經有過的念頭。
可不管内心如何翻湧,蘇老爺子都沒辦法接受這個蘇景山是幻覺這樣的說法。
元兮也不再多言,轉個身從包裡拿走另一個物品走向老爺子。
他把東西打開遞到蘇老爺子面前,說道:“蘇爺爺,聽說您的生日快到了,雖說您最近幾年都不過生日了,但是這份生日禮物還請你收下。”
老爺子哪有心情收什麼禮物,他已經多年不過生日,每每想起生日留下的隻有悲痛欲絕,現在拿着什麼禮物來是什麼居心,是嫌自己不夠上火?
“不要,帶着你的破東西出去!”蘇老爺子連頭都沒擡,低聲怒吼着出氣。
元兮頂着怒火又說了一句:“您看一眼吧。”
“我說了不要——”
蘇老爺子直眉瞪眼的向元兮咆哮,伸手就準備掀掉禮物,可在看到裡面的東西後手臂驟然停在空中,眼裡的淚水一下子迸發出來。
他的手緩緩下落,拿起了盒子裡的那張蘇景山親筆寫的祝壽賀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