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後,元兮把知道關于黑影的事全都告訴了她。
江高遠母親捂住嘴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他都不在了,你還能看見他?”
元兮朝黑影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即對她點點頭:“是的阿姨,其實他現在就在您身邊。”
江高遠的母親立馬四處轉頭尋找,眼神裡有期待也有懷疑。
“您看不到他的,不過您有什麼想說的他都能聽見。”
她立馬眼淚又從眼角往下流。
她沙啞的問出:“你說的這些,都是安慰我的是不是?都是假的對吧,他都死了,都成了白骨啊。”
這個年輕人說了很多,可在她聽來都是毫不着調的事,什麼被推下去,死了變成鬼還在這保護别人,死了還能救人……
如果真是這樣,他為什麼不來救救他媽?
他媽媽的心快要痛死了。
江母腿下一軟,癱坐在路邊的草地上,雙手捂住胸口,哭得傷心欲絕。
元兮也跟着跪坐在地上,他有些埋怨自己不善言辭,連安慰人都不會,不僅沒讓人釋懷,反而讓人痛心哭泣。
他剛想再開口,黑影到了他身邊,把手掌按在他的手上。
黑影的想法瞬時傳到了他腦子裡。
元兮将了幾分急躁,替江母順着後背緩氣。
他和緩開口:“阿姨,您容易頭疼,心髒也不大好,一直這麼哭容易有引起突發病的;江哥的父親膝蓋不好,是十幾年前做工的時候摔壞了腿,從此以後就不能走長路了,他這次沒能陪您來,您一個人辛苦了。”
江高遠的母親哭聲立止,顧不得擦去滿臉的淚痕,詫異又不解的看着他。
“江哥的姐姐去年結的婚,今年寶寶出生了吧,男孩女孩?他說很可惜沒能見見,一定和姐姐長得很像。”
元兮面帶笑容,眼角彎起了好看的弧度:“姐姐一定手忙腳亂才沒能來再見見他的吧,那等他下葬了 ,姐姐一定要帶寶寶去看他,他會記得的。
“對了,就把他葬在爺爺旁邊行不行,爺爺生前老說他喜歡到處亂跑不着家,他現在能陪着爺爺了。”
面前的婦女眉頭漸漸展開,有些粗糙的手指擡起,輕撫上元兮的前額。
眼眸中還閃着淚花,卻像是在透過元兮看向另外一個人:“高遠,是你麼…… ”
元兮拉過那隻手,推向自己旁邊的空氣:“阿姨,他就在這兒,您現在握着他的手呢。”
江母胸口起伏,手心之下像是有一股溫暖的氣體在流動,她竟然能感覺到面前空氣中好像有一層黑色。
她另一隻手捂住嘴巴,雖說眼淚依然止不住 ,卻已經不似先去那麼悲傷。
“高遠,媽想你,你跟媽回家,媽給你做西紅柿雞蛋面,媽接你回家…… ”
黑影最終沒忍住,還是抱住了她,但又很快分開。
他對元兮擺手感謝,随後盤腿蹲在地上,聽母親訴說着所有的想念。
元兮則在這對母子之間傳信兒。
不知不覺聊了大半天,才結束了對話。
元兮和蘇未朝把這位母親送至酒店,江母雙手握住元兮的手,感激之情不勝言表。
江母說:“你有時間一定來家裡坐坐,你太瘦了,阿姨給你做高遠喜歡的雞蛋面。”
元兮輕輕的回握:“一定會去的。”
江母轉身離開,黑影也随她而去。
兩人望着有些頹然但并不孤單的身影都有些唏噓。
蘇未朝又作為一個旁觀者,見證了元兮的與衆不同。
上天給予他這種超俗不凡的能力,一定是因為他是最适合、最優秀的人。
蘇未朝開口:“他媽媽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告訴她那些,她一輩子都會覺得有遺憾的。”
元兮不冷不淡地說:“我隻是在回饋江哥的幫忙。”
蘇蘇未朝勾着唇笑。
元兮溫柔、強大,又很果斷、有主見。
但不喜煽情。
他剛想轉過身調侃兩句,卻意外瞥見元兮眼眸中似有若無的欽羨。
如果不是這一幕,倒讓他差點忘了。
當時他命懸一線,在那種節骨眼上還把這麼優秀俊美的青年送到自己身邊聯姻的元家。
蘇家是想盡辦法救自己,而元家是想盡辦法害他。
隻因為元兮是元家養子。
那他在元家自然沒有得到過什麼“母愛”吧。
人已經消失在視線裡,元兮依然盯着遠處。
蘇未朝拿着車鑰匙在他眼前晃蕩問:“去哪?”
吃一塹長一智,這次不是選擇題,而是填空題。
元兮側過身面對他,似乎在想答案。
蘇未朝今天早上出發的時候還想的是,解決完事情就離開,沒曾想又跟在元兮身邊待了快一天。
總是不自覺被他吸引這種事,不知地該苦惱還是高興。
元兮沉默的時間有點久,蘇未朝都懷疑他是不是想不到什麼好借口拒絕。
實在不行,還是他來吧。
“我公司還有事,要不我先走?”
“去周正陽家。”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蘇未朝有些尴尬的偏過頭。
現在撤回還來得及麼。
元兮雖然對這個答案有些意外,但很快接受了。
“既然蘇總還有事,就不打擾您了。”
他轉身就準備走,不給人一點插話的機會。
蘇未朝擋住要走的人,在元兮不解的眼神中笑盈盈道:“事情也不是太重要,明天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