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鹿說對不起也說謝謝,總歸他倆是不可能了。
一場雨寒了三個人的心,誰也沒有占據高地。
下午後面的兩人都沒來上課,隻有周一鳴安安靜靜地坐在凳子,認真聽講,時不時還能聽到他做筆記的聲音。
“黑闆上這道題誰來解?”
整個班頓時鴉雀無聲,要知道學生最怕的不是點名提問,就是上黑闆寫步驟了。
十一班整體水平不行,稍微學習好的那幾個也沒有勇氣上黑闆。
數學老師看着齊刷刷的人頭竟沒有一個自告奮勇的,失望地對他們說:“你們班真是我帶過最差的……”
林嘉鹿不忍心看老師這麼尴尬,正要舉手,旁邊一道铿锵有力的聲音響起。
“老師,我來。”
所有人都向後看,看看是哪位猛士這麼勇,這一看,好家夥,怎麼是周一鳴?
數學老師推了推眼鏡,語氣有些不耐,“周一鳴,你一個體育生搗什麼亂?”
周一鳴不僅沒有搗亂,反而認認真真背了數列的幾個模闆。
他摸摸後腦勺說道:“體育生也要考文化的啊……”
這話他說得很沒有底氣,誰都知道他們班數學墊底三巨頭,他排第二,第一自然不用說,是每回都交白卷的祁帆,這第三嘛,自然也不用猜,是每回考試都隻選B的餘向洋,而周一鳴既沒有交白卷也沒有亂選,隻是單純的不會。
但他隻是理科不好,語文和英語倒是學得不錯,不足以與他們同流合污。
數學老師被他這份誠心打動了,讓他上來試試。
周一鳴堂而皇之地走上前,撚了根白色粉筆,背對着大家解了起來。
十分鐘後,他寫了一大堆,歪歪扭扭地,除了最上面的公式能看清,底下那些數字不像數字,字母不像字母。
很難分周一鳴是不是來搗亂的。
周一鳴寫完就下去了,不帶回頭檢查的。
數學老師仔細辨認了番,到底沒有看出寫的是什麼。
本着能救一個是一個的原則,他用紅色粉筆在前兩行打了個勾。
“雖然字寫得不行,但前面的公式沒錯,看得出來上課有在聽講,不錯,大家要多向周一鳴同學學習,不要怕,錯了也沒關系。”
然後他叫周一鳴好好看着,在旁邊寫下正确的解法。
周一鳴一一記在了錯題本上。
錯題本是新買的,錯題是新記的,人也是上進的。
半天下來,除了午後有打瞌睡的痕迹,其餘的他都有在認真聽講,好幾個老師誇了他,他也不驕傲,虛心地記筆記,最後一節自習的時候還問了林嘉鹿一道物理題。
下午放學的時候,通常他是要去打籃球的,不知道為什麼這天他沒去,反而往籃球場相反的地方走。
林嘉鹿買奶茶的時候,碰見了他,倆人簡單的打了個招呼。
周一鳴提着一杯奶茶先走一步,林嘉鹿覺得那杯奶茶有點熟悉,像之前祁帆送給蔣芊芊那杯。
由于都是往教學樓走,林嘉鹿遠遠跟在他身後。
十分鐘後,他看見周一鳴沒有直接上樓,反而往架空層走去。
林嘉鹿覺得古怪,跟了過去。
熟悉的場景再現,隻是送奶茶的人從祁帆變成了周一鳴。
蔣芊芊一身校服站在風中,亭亭玉立,她矜持地接過奶茶,說了句謝謝。
周一鳴有些害羞,磕磕絆絆地說不用謝,簡單說兩句後,蔣芊芊跟他道别,走之前告訴他要好好學習。
周一鳴乖乖地應了,說他一定會好好學習的,争取追上她的腳步。
蔣芊芊的笑留在風中,灌進了周一鳴心裡。
隔得遠,林嘉鹿并沒有聽到他們說了什麼,這杯奶茶他斷定是祁帆托周一鳴送的。
這麼想着,手裡的楊枝甘露忽然失去了味道。
晚自習前,張懷秋走進教室,宣布了一則通知。
“同學們,由于晚自習放學時間太晚,不利于走讀生的安全,對此經過校方領導一緻決定,從今天開始走讀生可以自行選擇留在教室上晚自習,住校生照常上晚自習,但老師覺得沒有什麼比安全更重要,走讀生還是早點回家好。”
話音剛落,教室裡頓時沸騰了起來,有歡呼雀躍的,也有苦大仇深的,有人歡喜有人愁。
陶西問林嘉鹿:“你今晚留下來嗎?”
林嘉鹿是走讀生,随時可以走。
林嘉鹿想了想,今天的任務他都完成了,自己買的習題也刷完了,想去書店買幾套新的試卷。
“不了,我先走了。”
林嘉鹿收拾東西匆匆離校。
他一向自律,無論在哪都能靜下心來學習,家裡人都對他很放心。
走過老街時,他習慣性走進書店,到教材區逛了一圈,挑了一套數學壓軸卷和物理模拟題。
排隊付錢的時候,身邊站了個人,他有點意外。
“好巧。”方一靜神色有些慌張,随手拿了本架上的雜志翻了翻,她佯裝鎮定,“等下你有空嗎?我有事要跟你說。”
林嘉鹿自覺和她不熟,也沒什麼可以聊的,婉拒了。
方一靜有些着急,聲音稍顯尖銳,“是關于祁帆的,你不想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