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耗盡力氣,也沒有躲開它們,就在魚群上前準備啃咬他時,他被人從身後一把抱住。
上了岸,賀停玉連人身都無法維持,化為原形,被蘇禧青抱了回來。
見兩人都吃飽了,蘇禧青才問:“你們今天怎麼下水了,我不是說下面危險嗎?”
他帶幾個小孩去湖邊,主要是怕他們一直呆在院子裡面閑得無聊,出去散散步,誰成想他剛下去,兩人就緊随其後。
李歲城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扔進火堆裡面,一聲不吭的像個悶葫蘆。
腦袋抵在他頭頂的賀停玉似乎是有話要說,卻因為化為蛇形,而無法開口。
白蛇順着肩膀,自上而下爬到蘇禧青懷裡,蛇尾用力,緊緊纏繞蘇禧青,力氣之大,仿佛要将他的腰勒斷一般。
蘇禧青拍了拍纏在自己腰上的蛇尾,“松開些,你要勒斷我的腰嗎?”
白蛇微微歪頭,蹭了蹭蘇禧青的手背,才聽話地松開蛇尾。
石缸裡面的水沒了,蘇禧青怕尹正初半夜口渴,跑出去遇到危險,于是他站起身,打算去打桶水回來。
白蛇挂在他的身上,不沉,但是影響行動。
蘇禧青和他商量說,“你去架子上。”
白蛇搖頭,不僅沒有離開,反而再次爬上蘇禧青的頭頂,整條蛇完完全全挂在他身上。
蘇禧青沒有辦法,背着身上這條大蛇,拿上水桶,就要離開小院。
見他離開,尹正初跟了上來,伸出的手剛要抓住蘇禧青的袖子,就被突然甩過來的白色尾巴重重拍開。
白蛇下巴抵着蘇禧青的腦袋,冒着幽光的白色豎眸審視眼前的尹正初,如血般鮮紅的蛇信子危險地吐出來。
蘇禧青處于視線盲區,看不見頭頂的白蛇,隻能聽到沉悶的拍打聲。
他循聲看去,就見尹正初握着手臂,眼神帶着幾分警告,看向他頭頂。
見蘇禧青看過來,尹正初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哥哥,這麼晚了,你是要去哪裡啊?”
“石缸裡沒有水了,我去河邊打些回來。”
深夜去河邊打水,尹正初想起自己那個拙劣的借口,眼睛不眨地盯着蘇禧青問:“哥哥此番取水是為了我嗎?”
雖然事實的确是如此,但是蘇禧青莫名感覺這句問話有些矯情。
他沒有否認,笑說:“對啊,小院離河邊有些遠,晚上你們幾個若是想喝水,獨自前往河邊總是危險的。”
尹正初低頭,嗯了一聲,“那哥哥,我和你一起去河邊吧。”
“不用了,夜太黑了,有他陪着我就行。”蘇禧青婉言拒絕說。
他不是不想讓尹正初跟來,主要是兩個孩子他看不過來,萬一又發生白天的事情怎麼辦?
聞言,白蛇垂在蘇禧青腰間的尾巴輕輕擺動,下巴蹭了蹭他的頭頂。
聽到他的拒絕,尹正初擡頭,雙唇緊抿,眼底滿是委屈。
秉持着事不過三的原則,蘇禧青這次打算态度強硬一些。
不能小孩一委屈,他就讓步。
不然他寝室長的威嚴何在?
蘇禧青斟酌着措辭,卻見尹正初小嘴一癟,用手背擦拭眼睛,嗓音哽咽道:“哥哥,我知道自己是個累贅,幫不上哥哥的忙,還總給哥哥添亂,我知道錯了哥哥,我不去了。”
還沒等開口,強調自己說一不二的态度,蘇禧青就被這幾滴看不見的眼淚,吓得連忙将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清韻,我何時曾說過你是累贅了?”你不要亂講啊!
蘇禧青擡手,落在小孩的頭頂,象征性地揉了揉,神色無比認真,耐心解釋說:“清韻,哥哥不想你跟來呢,是因為晚上的河邊太危險了,你昨夜也見識到了那群黑猴的厲害,哥哥不想你受到傷害。”
“哥哥,真的是這樣嗎?”尹正初眼眶紅紅地問。
“千真萬确,清韻這麼乖巧懂事,哥哥喜歡清韻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認為清韻是累贅。”蘇禧青柔聲解釋說。
他拿出帕子,輕輕擦拭尹正初眼角的淚水,柔聲說:“好了,快和歲城回去休息吧,乖乖等我們回來。”
“好。”尹正初向小屋走去,一步三回頭不舍地看蘇禧青。
把小孩哄走了,蘇禧青才再次帶上他的木桶,輕裝上路。
不對,是負重前行。
彎月懸挂在竹林上空,夜風呼嘯而過,夾帶着幾片竹葉。
走到半路,蘇禧青商量說:“你能下來嗎?”
回應他的是“嘶嘶”聲。
蘇禧青聽不懂蛇語,不過通過對方一動不動的态度來看,應該是拒絕的意思。
他一路背着數十斤重的白蛇,終于曆盡艱辛,到達了河邊。
蘇禧青将木桶灌滿,又去附近挖了兩棵筍。
目光在裝滿水的木桶、兩顆筍和一條白蛇上掃過,蘇禧青再次問:“可以自己爬回去嗎?”
白蛇搖頭,依舊是拒絕的答案。
就在蘇禧青懷疑自己的腰可能在半路折斷時,白蛇當着他的面,縮小成巴掌大的一團。
一人一蛇對視,白蛇目光坦蕩,迅速向蘇禧青爬來,順着腳腕,一路爬到他的肩頭。
蘇禧青:“不是,你能變小,為什麼剛才過來的時候,那麼大隻?”
回答他的,又是一陣“嘶嘶”聲。
蘇禧青:“……”欺負他外語不好是吧?
将兩棵筍放進左袖口内,右手拎起木桶,蘇禧青原路返回。
這次沒有大蛇壓在身上,他腳步輕快不少。
還沒等他到達小院,蘇禧青遠遠望去,就見一個身姿挺拔修長的黑影站在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