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蘇禧青獨自一人走在前面。
他剛進小院,路過石桌時,就被李歲城扯住手臂,“脖頸怎麼回事?”
李歲城審視的目光看向他身後的江似雲,“他弄得?”
“嗯。”蘇禧青情緒不高地說。
江似雲咬得時候格外用力,像條幾百年沒吃飯的瘋狗,見到一塊肉,就狠狠咬住不撒口。
李歲城握着蘇禧青手臂的手微微用力,“幫我個忙。”
“什麼忙?”
“房間裡面的床闆松動了,幫我固定。”
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蘇禧青答應了。
等他剛走進房間,莫名吹來的一陣風就把門關上了。
蘇禧青:“……”
蘇禧青尋找床闆松動的地方,找了半天,發現床闆結結實實,比他的骨頭都牢固。
倒是外面,時不時傳來什麼東西松動、被風刮得吱吱作響的聲音。
蘇禧青有些累,坐在軟榻上,發現案幾上好端端地放着一個鸢尾花環和一本書。
——藍封黃紙,正面寫着“春意闌珊”四個大字。
光看名字看不出什麼,他隻以為是什麼詩詞歌賦。
李歲城不在,蘇禧青便沒有打開那本書。
他側躺在軟榻上小憩,過了片刻,房門被打開。
李歲城剛要将玄靈扔在軟榻的小案幾上,在注意到蘇禧青正躺在一側小睡後,他手上的動作不自覺放輕。
玄靈沒發出什麼聲響,便被安安靜靜地擺放在桌面上。
李歲城站在軟榻旁,低垂的目光落在蘇禧青恬靜的臉上。
他面容沉靜,沒有絲毫醒來的意思。
李歲城慢步靠近,屈膝跪在軟榻旁,手掌撐在案幾上,微微俯身,伸出的手在距離蘇禧青的側臉三寸遠時,停了下來。
指尖蜷縮,他默默注視片刻後,才直起身子,走到床邊,手剛碰上軟毯,視線又落在懸挂在一旁的幹淨外袍上。
在他轉身時,蘇禧青睫毛微顫,腳步聲走遠,過了片刻,他身上蓋了一件衣服,
蘇禧青本來隻是小憩,可身上幹淨寬大的外袍完全将他籠罩,讓他莫名地有些舒适,安全感十足,不自覺得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正值中午。
軟榻旁的木窗敞開,微風從外面湧進,清涼舒适,并不燥熱。
蘇禧青剛一睜眼,耳邊便傳來詢問,“醒了?”
他有些沒睡醒,下意識的嗯了一聲,聲音很細,和貓叫似的。
李歲城覺得,他也需要一件衣服。
蘇禧青坐起身,半趴在案幾上,面前是那本“春意闌珊”。
“這是什麼書?”他随口問。
李歲城瞥了他一眼,“好奇自己看。”
蘇禧青睡眸惺忪,單手托腮,微微撐起身子,随手翻開一頁。
在看到上面的圖畫後,蘇禧青本來微眯的眸子瞬間瞪大,猛地将書合上。
“砰——”
李歲城拿起玄靈,仔細擦拭上面的藍色污痕,“做什麼?”
蘇禧青尴尬地笑笑,“你怎麼還有這種書?”
沒想到,李歲城一臉性冷淡的模樣,竟然還看……
“為什麼沒有?”他反問。
“午夜寂寞,聊以排解。”
他面色坦然,絲毫沒有尴尬困擾的意思。
也是,李歲城竟然能讓他翻開這本書,那本就是有惡趣味在裡面的。
蘇禧青拍了拍自己泛紅的臉頰,将書倒扣在桌面上。
他打了個哈氣,視線經過李歲城,在看到一處後,停了下來。
“你受傷了?”
“無事。”
頂着胸膛上幾個被傾天長戟戳出來的血窟窿,李歲城面色平靜道。
“怎麼無事?”
玄衣本就掩蓋血色,眼下卻完全濕透,大片的濡濕,遮都遮不住,可見衣服下流了多少血。
分明方才還是幹燥的。
蘇禧青單手撐在案幾上,越過案幾,伸手就要掀開李歲城的衣服,察看傷口。
纖長的手指在快要觸碰到衣服時,被李歲城握住。他五指合攏,将蘇禧青伸過去的手蜷成一團,完全握在手裡。
“你做什麼?”李歲城冷聲問。
“看你傷得怎麼樣?”蘇禧青說。
“我說了沒事。”
“我看看。又不會少塊肉。”蘇禧青說。
“不用你。”李歲城側身,不與蘇禧青對視。
“那你要喝血嗎?”
蘇禧青将自己的手腕湊了過去,想要用玄靈割破。
李歲城見此,将玄靈放在身體的另一側,目光落在蘇禧青脖頸的鮮紅牙印上,“不喝,你先把自己的傷口處理好。”
“我這個……”
還沒等蘇禧青說完,外面就傳來了宋楚樂的呼喚聲,
“哥哥——哥哥——”
蘇禧青:“……”
“他找你。”李歲城說。
“我聽見了,我不想見他。”
蘇禧青躺回軟榻上,扯過一旁的外袍蓋在自己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