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
蘇禧青端着碗筷站在牆角,探出個腦袋觀察裡面,向門裡面望去,見那三長老被捆仙鎖束縛在凳子上時,他才松了一口氣。
“你偷看什麼呢?送飯就快點。”一旁的守衛催促說。
“哦。好的。”
守衛打開門,讓他進去。
“飯菜到了……”
蘇禧青端着碗筷,想找個桌子放,卻發現這間牢房裡空蕩蕩地。
站在牆角的三個白色小傑瑞吱吱吱地叫,互相交頭說着什麼,見蘇禧青進來了,齊刷刷盯着他手裡的碗筷。
想把飯菜放在地上的蘇禧青:“……”兄弟們,這不是給你們吃的。
“那個……需要我喂你嗎?”蘇禧青試探地問。
宋子鹭閉着眼睛,看都沒看蘇禧青一眼,更别說回應他了。
他面色蒼白,長相和宋楚樂有五分相似,綠色外袍滿是鮮血,和蘇禧青第一次見宋楚樂時一樣,渾身上下沒一處好地方。
二堂主心狠刀快,直接把幾個丹修當小怪刷了。
藍谷的出來的人,讓他們下藥毒死全城人,他們能瞬間想到不下十種毒藥,可你若是讓他們和人近身打架,那便一個個弱不禁風、任人宰割。
碰見比他們修為低的,他們還能下藥拉扯一段時間,若碰上同修為以上的修士,特别是那類嗜血殺人、逢人便砍的魔族,像二堂主那樣的,那可就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毫無招架之力。
藍谷大部分修士都是主攻醫術,很少有人文武兼修。
蘇禧青越是打量三長老這張臉,越是覺得他和宋楚樂長得很像,想着兩人可能是親戚關系,蘇禧青同情心泛濫,咬破自己手指。
他看了一眼外面,見守衛不在附近,他輕聲呼喚說:“池安。”
宋子鹭聞言,瞬間睜開眼睛,雙唇微張,看向牢房外,尋找無果後,他仰頭看向蘇禧青,剛要問他怎麼知道谷主的名字,下唇便被擦上一抹血。
宋子鹭躲閃不及,将那血液摻雜着口津咽了下去。
“你喂……”
蘇禧青一把捂住他的嘴,低聲道,“别說話,晚上再來看你,聽懂就眨眨眼睛。”
宋子鹭不僅沒有眨眼,反而瞪了蘇禧青一眼。
蘇禧青忍不住喃聲道:“這麼笨啊。”
他還以為藍谷的人都是宋楚樂那樣聽得懂暗示的聰明人,沒想到這位三長老是個人機,話都說到嘴邊了,仍然反應不過來。
以防松手後他大喊大叫,蘇禧青用手刀将宋子鹭劈暈,才滿意地點頭。
他轉身蹲下來,将碗放在地上,向幾個小傑瑞招了招手,“過來,開飯了。”
蘇禧青發現,聽雪堂的傑瑞也與外界不同,通體雪白小小的一團,不是那種長條大老鼠。
處理好宋子鹭,蘇禧青轉身去了附近的一個牢房,不像宋子鹭被捆仙鎖緊緊綁在凳子上,三個綠色小傑瑞抱團聚在一起,警惕地望着蘇禧青。
小的明顯比大的好哄騙,蘇禧青隻說宋子鹭讓他們聽話,三個人便不設防地咽下蘇禧青喂的血,還扯着他的袖子,可憐兮兮地詢問宋子鹭的情況。
“他就在你們附近,很安全。”蘇禧青低聲安撫說。
從地牢離開後,蘇禧青剛到房間和小舒說上幾句話,就有人敲門,說二當家找他。
見他要走,小舒也站起身,“恩人,我也去。”
“過來吧。”蘇禧青說。
聽雪堂的人已經習慣兩人形影不離的畫面了,幾乎蘇禧青出現的地方,附近一定有小舒的身影。
不過他們唯一不能認同的就是小舒的聲音,不隻一個人問過蘇禧青,小舒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蘇禧青每次聽到這個問題,都會肯定地說小舒是女孩子,讓他們不要歧視小舒。
衆人:“……”
這小妹的聲音比他們低了幾個度,站在他們一群大漢裡面也絲毫不顯羸弱,甚至鶴立雞群格外紮眼。
還說是女孩呢?他們喊小舒大哥還差不多。
蘇禧青到了正廳,走到趙尋山身後站着,“哥你找我?”
“站在一旁小心學着。”趙尋山說。
“學什麼?”
“學那幾個家夥是怎麼扯皮的,以後你當了首領,都要懂。”
“嗯?”
他當首領……趙尋山這是要扶他上位?
蘇禧青眼神複雜,雖然遇見貴人好攀升,可他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們分部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尋找狐妖也就是他自己吧……有種卧底混到組織頭領的感覺。
“專心聽着。”
“好的……”
等所有人到齊,趙尋山告訴他們,堂主要讓那三長老留下來幫他煉制爐鼎。
不過趙尋山沒具體說是雙修的爐鼎,還是修煉的法器。
他隻說誰能讓那幾人屈服,重重有賞。
蘇禧青明白,這是要動刑。
一個瘦高首領搶下了這個活,蘇禧青站在趙尋山身後,望了對方一眼,面具遮擋對方的面容,不過透過他發黑的指尖,他感覺這人……中毒不輕。
等衆人散去,蘇禧青沒有離開,而是叫住趙尋山,“老大。”
趙尋山目光看向他,“怎麼?”
蘇禧青猶豫片刻後,嘿嘿一笑,“老大,您方才不是說要提拔我做首領嗎?我本來就負責給那幾人送飯,對他們有所了解,能不能讓我也進去圍觀,說不定能出一份力呢?”
趙尋山聞言,沒有答應,卻也沒直接拒絕,而是問:“你不是最怕見血腥了嗎?方才那位首領可最喜歡見血。”
蘇禧青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常跟老大四處走,早就鍛煉出來了,況且留在老大身旁做事,見血是難免的事情,我若是一直怕,可真是太窩囊了。”
他的一番話,既說趙尋山會調教人,又說自己很願意跟随趙尋山,趙尋山聽後,很受用地勾唇,“你若是想去,那便去,有人要趕你,就把我擡出來。”
見目的達到,蘇禧青真心實意地笑了出來,“老大,我一定認真學習。”
“你小子這麼積極,有鬼。”
趙尋山看過來的目光帶着幾分玩味,手不斷撫摸腰間的刀柄,仿佛随時能提刀砍過來。
這些天一直跟在他身後的蘇禧青也知道,趙尋山殺他就是眨眼的事情。
蘇禧青上揚的嘴角僵硬在臉上,若不是面具遮掩,怕是會直接被趙尋山看出端倪。
後背沁出薄薄的冷汗,蘇禧青強穩住心神沒有反駁,他心急時說出的話容易出錯,趙尋山又是個人精,很容易能找出他話裡的破綻。
他反應大的話,反倒是能被趙尋山看出他很在意這件事。
他盡量自然地說“哪有”,學着那酒館小二的做派,語氣帶着幾分谄媚道,“隻想好好回報老大的恩情,自然是要盡心盡力做事。”
趙尋山嗤笑一聲,站起身說:“你倒是會做人,等下我要去春玉樓請人吃飯,你一同過來。”
“哦,好。”
趙尋山說請人吃飯,可到了地方卻隻有他自己,和跟他來的小舒。
菜都上完了,那客人也沒到,蘇禧青正疑惑的時候,卻見帶着面具的身形高挑的男人走了過來,用左手拿起筷子。
蘇禧青不确定對方的身份,便蜷縮在趙尋山身邊做個鹌鹑,不敢說話,全程專心吃飯。
那人也是個不愛說話的,趙尋山全程和他說着什麼,對方沒有回一個字。
蘇禧青頭埋得更低了。
那位客人用手帕擦拭唇角,趙尋山放下筷子,蘇禧青也跟着放下。
等那人離開,蘇禧青望着他寬大袖袍内若隐若現的硬物輪廓,懷疑裡面有把短刀。
“堂主喜歡吃飯的時候有人陪伴。”
蘇禧青沒問那人的身份,趙尋山卻是直接解釋了。
又是厭惡别人讨論容貌,又是喜歡别人陪着吃飯。
他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跟着趙尋山回到聽雪堂,沒等到飯點,蘇禧青便帶着飯菜前去探望宋子鹭。
剛和守衛打完招呼,蘇禧青便聽到一陣悶哼,他快步上前,卻見一群人站在牢房内,一個人手裡拿着滿是尖刺的長鞭,一下接一下地抽在宋子鹭身上,一人抽累了,便又換下一人。
那位首領坐在角落裡,單手撐頭,百無聊賴地欣賞宋子鹭狼狽的姿态。
蘇禧青深吸一口氣,做完心理建設後,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個手下走上前,接過蘇禧青手裡的飯菜,便讓蘇禧青離開。
蘇禧青笑說:“大哥,我是老大派過來學習的。”
“學習?”
微微沙啞、聽不出男女的聲音在角落裡響起,蘇禧青尋聲看去,卻見那位首領不知什麼時候看了過來。
蘇禧青心弦一緊,解釋說:“老大說我膽子太小,讓我跟您壯壯膽。”
那首領聞言,饒有興趣地問:“你是兩千?”
蘇禧青沒想到對方能記住自己的名字,“是我。”
“把鞭子給他。”
蘇禧青握着手裡布滿倒刺的鐵鞭,看向被綁在凳子上半死不活的宋子鹭。
“大人……這是……”
“不是要壯膽嗎?”
那位首領後背靠在椅背上,兩條長腿交疊,姿态随意,“一直抽他,直到他吭聲為止。”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