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禧青:“……”
額頭挨了蘇禧青一掌心,梁書情站在原地,神色幽怨地見蘇禧青拿出一個匣子,将玉佩好好地保存起來。
把匣子放好,蘇禧青轉身白了他一眼。
剛才神色那麼嚴肅,他還真以為這玉佩有什麼古怪,虧他聽得那樣認真。
“我的玉佩呢?”梁書情突兀地問。
“什麼?”
“在聽雪堂為青青佩戴的那枚。”
“怎麼突然提起那個了?”
從儲物戒拿出玉佩,蘇禧青遞給梁書情,“在這。”
拿過玉佩,梁書情手指翻轉,将玉佩換了一個紅繩,迎着蘇禧青不解的目光,将玉佩戴在他的脖頸上。
“以後其他人送你的東西,你都不準收。”
蘇禧青:“……”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讓你收。”梁書情也沒有猶豫,直接坦白說。
“……哦。”
“哦是什麼意思?”
将玉佩戴好,小舒滿意地靠在蘇禧青懷裡,手指勾纏着玉佩的紅繩,“那小孩的玉佩交給我,明日我替你還給他。”
“是南宮師兄。”蘇禧青糾正說。
論輩分,小舒同他都是新一年的入門弟子,理應喚南宮岷淑一聲師兄。
梁書情嘴上沒有反駁,心中卻想:
他若是喚南宮岷淑一聲師兄,不說旁人什麼反應,南宮岷淑怕是自己主動跪下了。
“蘇蘇……”
“南宮師兄。”
“蘇蘇……”
“……”
蘇禧青單手捏着他的兩側臉,揉了兩下。
小舒眨了眨眼睛,剛要說什麼,臉就被五指扣住,推開了。
蘇禧青轉身去湯池沐浴,小舒摸了摸鼻梁,跟了上去。
“怎麼流鼻血了?病還沒好嗎?”
湯池内,蘇禧青拿着帕子,為他擦拭臉上的血絲。
“仰頭。”他說。
小舒乖乖聽話仰頭,任由蘇禧青幫他擦拭,閉着眸子。
“病好了。”小舒說。
等血液停止,蘇禧青收回帕子,就要離開湯池,轉身拿衣服的功夫,再回頭,卻見小舒睜開眼睛看他,目光直白。
如果忽略再次流出來的血話……
蘇禧青眉頭微皺,“你現在穿衣服,我們去草藥堂。”
“我沒事。”梁書情說。
隻是血熱而已,他沒生病。
到了他這個境界,已經不存在生病一說了。
蘇禧青穿上衣服,讓他也穿上。
“先等一晚上,若是再流血,就和我去草藥堂。”
“嗯。”
擔心梁書情的身體,蘇禧青坐在床邊,沒有睡覺,而是一手安撫地拍着他的後背,一手拿着那本話本來看。
東宮大殿内。
房梁之上,依次排列懸吊着一個個無頭屍,血液幹涸的,大多身穿宮女太監的服飾,而靠近外面血液稍微新鮮的,大多身穿道士等服飾,還有幾個人的身上,挂着各色法器。
他們雙手雙腳自然垂落,膚色青灰,血管爆裂。
大殿石闆上的金色地毯,被血液浸透,灰色發暗,依稀能看清上面的飛天龍紋。
五龍騰雲駕霧,不争金日,而奪紅月。
兇相畢露,四方邪祟來朝。
若不及時壓制,恐天下大亂。
有人在這東宮做法……
一群江湖術士,雖說日常坑蒙拐騙,卻也真的略懂一二,看到眼前的場景,一個個吓得魂飛魄散。
這邪祟哪裡是他們能壓制的?
平常的小鬼他們都壓不住,這樣從根裡便腐朽又擁有龍血的邪祟,他們更是無能無力。
再不跑,保不齊他們今日也要折在這裡,同房梁那群無頭屍一樣,一起懸吊于梁,被這邪龍祭月。
焦急地從地上爬起來,想要離開大殿,可一陣陰風吹過,兩扇朱紅大門“砰”得一聲關閉。
任他們無論如何用力拽,或是用腳踹,這大門都紋絲不動,仿佛一堵冷冰冰的牆,用力撞上去,不僅不晃動,反而如磐石般堅硬。
身後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宛若閻王爺的召喚……
“又在看這本書?”
手中的話本被抽走,蘇禧青渾身冷汗直冒,後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梁書情将話本放在一旁,安撫地拍拍他的胸膛,“害怕還看?”
“刺激。”蘇禧青言簡意赅說。
就是喜歡這種頭皮發麻、欲罷不能的感覺。
梁書情聞言輕笑,“你若是喜歡,我再命人給你找些回來。”
蘇禧青剛要說好,突然注意到什麼……
命人?
他雙眼微眯,看向一旁的梁書情,又想起那日他從清崖洞回來,小舒坐的是大殿主位吧……
南宮岷淑當時也在場……
尹正初不在,其他長老各自守在自己的山頭,青雲峰由他南宮岷淑全權負責。
他卻為小舒讓位了……
還有那位……一直不曾遇見的梁大師……
蘇禧青一直信任小舒,所以從來不過問他的行蹤,怕無心戳到他的傷心事,也從來不過問他過去家裡的情況……
“我今天讓尹嘉木告訴你,我不回來了,你怎麼知道我在清崖洞?”
疑問句卻用的肯定的語氣。
蘇禧青先入為主,盡管他不知道小舒為什麼去清崖洞,卻暗示他,自己已經知道,他知道自己在清崖洞,
聽到蘇禧青的問話,梁書情笑着否決說:“我不知道青青會在那裡。隻是師傅命我去清理清崖洞,沒想到碰巧遇見了青青。”
蘇禧青聞言挑眉,追問說:“你師傅平日在哪裡教你修煉?過去總聽你講那位梁大師如何如何好,我明日也想同你一起去見見。”
“見師傅做什麼?師傅是老古董,刻闆教條,不願見生人,而且……他若是發現青青是狐妖怎麼辦?”
“有幾分道理。”蘇禧青認可地說,可心下的疑慮卻沒有打消,“小舒,你全名叫什麼?”
“嗯?”
梁書情眼球微動,幾不可查地向一側看去,下意識躲避蘇禧青的視線,可很快反應過來,坦蕩地回視蘇禧青,笑說:
“青青你忘記了嗎?我早年父母雙亡,沒人給我起名字。我聽旁人父母管自家孩子叫小木、小宋之類的,我便給自己想了個名字,叫小舒。取自‘是故至道無為,一龍一蛇,盈縮卷舒、與時變化。’……若是全名,那便隻有青青為我想的那個了——蘇舒舒。”梁書情不緊不慢地笑說。
他解釋得很有道理,但說了這麼多話,反而加重了蘇禧青内心的懷疑。
因為小舒每每想要說服自己時,或者勸自己相信他時,情緒起伏都會很明顯,進而說很多話。
最重要的是——這家夥有前科。
裝女孩子騙他。
蘇禧青伸手,隔着衣服直接按在小舒的心口上,他倒要看看,這心跳得快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