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偲像是一隻失足落水的小貓,長發略顯淩亂地披着,眉眼耷拉,可憐兮兮地坐在副駕駛内,看着葉開暢下車去了24小時營業的大藥房。
對于葉開暢剛才的問題,沈偲腦子宕機,可能是打架鬥毆傷到了腦袋,以至于半天憋不出一個字來。
車廂裡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木質調香味,是葉開暢身上的氣息。熟悉且好聞的味道掩蓋了上一次留下來的大量的甜腥味。真皮座椅被收拾得幹幹淨淨,沒有一點水漬。車廂内整潔幹淨,仿佛沒有一粒塵埃。
這輛車無論是從外表還是内部上看,都不像是承載過暧昧激情的地方。
等葉開暢回來時,沈偲的思緒剛從上一次車上運動的記憶裡抽離,以至于看到眼前的人時,神色裡夾雜了幾分意味不明。
在此之前,他們兩個人一見面不是在床上,就是在上床。無論地點是哪裡,内核是不變的。
所以當葉開暢問沈偲那個問題的時候,她想不到他們兩個人見面除了那件事外,還能做什麼。
車門上鎖,葉開暢的氣息随之加重,好聞又熟悉。他遞給沈偲一個塑料口袋,裡面不僅裝了各種尺寸的衛生巾,還有一瓶碘伏棉簽。
“除了額頭上的傷口,還有其他地方嗎?”葉開暢說着打開碘伏棉簽,至于沈偲剛才那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自動忽略。
沈偲指了指自己的手臂,這上面有不少抓痕,不過問題不大。
借着車内的光線,葉開暢看清楚沈偲所指的傷,但仍不放心似的,抓過她另外一隻手仔細查看。在确定好她身上的傷口位置後,再一一進行塗抹。
“痛的話告訴我。”
沈偲大大咧咧的一點也不在意:“就隻是小傷口而已,不用那麼麻煩。”
“不怕發炎潰爛?”
“哪會啊!小時候摔倒時手掌心上蹭破了兩塊皮,也沒殺菌消毒什麼的,過兩天就好了。”沈偲一說就止不住,“記得我初中學自行車那會兒,膝蓋上摔得那叫一個慘,血肉模糊的。”
“不疼?”葉開暢問。
“疼啊,肯定疼!”
“傷口也沒有處理?”
“沒有,就咬牙堅持了兩天,等着結痂呗。”沈偲說着卷起褲腿,指着自己膝蓋上的疤痕,“就這兒,到現在還留着疤呢。”
她的皮膚白,膝蓋上的疤痕看着不算明顯,仔細看能看出痕迹。
葉開暢讓沈偲老實點别亂動,他手上拿着棉簽,小心翼翼地塗抹在她的傷口上。
“不怕額頭上留疤?”
葉開暢靠近,垂眸看着沈偲額頭上的傷,說話間噴灑出溫熱的氣息落在她的皮膚上。
可以說,比起傷口更讓沈偲感到敏感的,應該是葉開暢自帶的氣場。
他們離得那麼近,仿佛每一次她無所适從時,隻需把臉埋進他的懷裡不看他的臉,繼而閉上眼感受着他落在自己皮膚上的氣息,便可以讓她渾身上下泛起一層層漣漪。
沈偲努力忽略了葉開暢的氣息,看了眼鏡子,也不太在意的樣子:“就那麼點疤,留就留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倒是心寬。
簡單處理完後,葉開暢帶着沈偲去了自己的住處。
葉開暢并非川城本地人,當初靳于砷因為湯之念是川城人的原因,非要在這個城市選址做辦公樓,他沒有任何意見。對于葉開暢來說,他從來沒有所謂的家,隻有居住的地方。
自幼父母離異再婚,他像是一塊牛皮糖一般,被到處甩來甩去。年長一些後,他獨自一人住進了自家家族的酒店,底下的員工都知道,頂樓有一間套房是專門留給葉家少爺的。
不久前,葉開暢還住在本市一家五星級酒店的頂樓。他在頂層的總統套房包了一年,和沈偲的第一次也是在那兒。
第一次産生買房的沖動,也是那晚結束後。
葉開暢做事一向利落,選好位置,直接全款拿下。
江畔寸土寸金的地方,他選的複式總面積有一千個平方。靳于砷第一次去葉開暢這套新房時,還調侃在裡面繞得迷糊。
不過葉開暢很喜歡這種空曠的感覺,又或者說,他期待着這裡被一點點填滿。
沈偲是川城人,準确地說,是川城鄉下來的。她在這個城市沒有房,也買不起大房子。所以當她第一次參觀葉開暢這套豪宅時,直觀地感受到什麼叫差距。
單單就說廚房吧,比她租住的那套一百平米的小三居室還大,分為封閉式廚房、開放式廚房、餐廳、儲藏室等。整體的裝修風格倒是很簡單,都是統一的黑白灰,很低調,也很大氣。
沈偲晚餐還沒吃,這會兒雖不能說餓得前胸貼後背,卻也是饑腸辘辘的。
“想吃點什麼?”葉開暢問。
葉開暢站在島台前,卷起襯衫袖子洗手,頭頂自上而下的射燈燈光線正好撒他一肩。廚房台面高度的設計貼合他的身高,不需要他彎腰或者俯身,但是他太高了,沈偲就隻能拉開椅子坐在島台前,才感覺不費勁。
從沈偲的角度看,莫名發現葉開暢身上有一種人夫感。就他這個人吧,光看外表不像是那種會在外面亂來的,反倒像是會在家矜矜業業相妻教子的類型。
葉開暢洗完手,扯了張紙擦拭,随即轉身打開嵌入式的冰箱,看了眼保鮮層的水果和蔬菜。
“你在家會自己做飯嗎?”這讓沈偲感到好奇,很難想象,在外一絲不苟的葉開暢洗手作羹湯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