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偲一覺睡醒已經是傍晚。
天将晚不晚,落地窗外的景色依舊美得攝人心魄,此時此刻,這個城市絢麗多彩的夜景正在閃亮登場,可她沒由來覺得一陣孤獨感湧上心頭。
或許是噩夢的原因,又或許是眼前高樓林立的原因。沈偲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随即又跟沒事人似的露出那副天真無邪的神色。
每個人總會有一些猝不及防的emo情緒,這并不能代表什麼,喜怒哀樂是人之常情,生活該繼續還是得繼續。不願意沉浸在這種低落的情緒當中,那就得找點其他事物來替代。沈偲選擇去騷擾葉開暢。
這趟葉開暢雖然借着看演唱會的由頭來恒譽市,可這位工作狂人對于自己的工作沒有絲毫懈怠。
就在沈偲在卧室裡睡得昏天暗地的時候,葉開暢在隔壁的書房處開完了兩個線上會議、看完了最近所有的企劃書。期間,他起身到隔壁的卧室看了眼,見沈偲還睡得香甜,也就沒有騷擾她。
事實上,葉開暢在床畔坐了一會兒,起碼停留了五分鐘的時間。有那麼一瞬間,他看着沈偲那張毫無防備的睡容,心頭一震,一絲甜蜜的滋味蔓延開,他想過将手探進柔軟的床鋪,探向更柔軟、更潮潤的部位。但最後,他也隻是幫她扯了扯被角。
反倒是沈偲,一覺睡醒後光着腳下床,大喇叭似的高喊:“暢暢,暢暢,你在哪兒?”
沒心沒肺的人,早将那些低落情緒抛諸腦後。
葉開暢的工作暫時被打斷,他還未來得及回應沈偲,她已經在書房門口發現了他。
沈偲噔噔噔朝葉開暢跑過來,逮着他就開始各種控訴自己在夢裡遭受的“非人”遭遇。
剛睡醒的人滿臉潮紅,皮膚嫩得像是能掐出水來似的。葉開暢幾乎沒聽清楚沈偲在說什麼,因為他的視線越過她的聲線,完全被她整個人所吸引。宛如坐在床畔看着熟睡的她一般,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将視線久久的停留在她的臉上,但他知道這樣會讓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沈偲就這麼被葉開暢拽到了他的腿上,他摘下眼鏡,勾着唇用手指替她梳理稍顯淩亂蓬松的長發,問她睡得怎麼樣。
沈偲皺起眉:“我剛才說的你都沒聽到嗎?”
葉開暢坦誠:“沒聽清。”
沈偲好似一拳頭砸在棉花上,微微耷拉着臉:“那算了。”
她起身準備從葉開暢的身上下來,被他單手禁锢着。
“去哪兒?”葉開暢微擡眉問。
沈偲:“該說的都說完啦,我現在要去找湯湯玩。”
葉開暢:“你知道她現在在幹什麼麼?”
沈偲頓了頓,她還真不知道。但她知道那位靳少爺的占有欲有多強。
每次湯之念和靳于砷在一起的時候,靳于砷恨不得拿根繩子把女朋友栓在自己身上。這個時候沈偲總會很自覺地退到一旁,不去當那個顯眼的電燈泡。
葉開暢不愧是個商人,一句話直擊要害。沈偲如同一隻迷失的小鹿忽然失去了方向,眨巴着一雙大眼睛看着他。
那雙眼太過純淨無暇,像一面的鏡子倒映着葉開暢眼底不算清白的欲色。
“那我們。”
不等沈偲說完,濕熱的吻覆蓋住她的唇畔。
葉開暢憋了一個下午的吻,這個時候全數從沈偲這裡讨要回來。
時間不算太早,半個小時前,謝彭越的來電催促過一回。今晚他做東,早早地将一切安排妥當。
那會兒沈偲還睡得正香,葉開暢沒有半分猶豫地讓謝彭越再等等。
身為過來人,謝彭越那叫一個善解人意,吊兒郎當地對葉開暢說:“行行行,你們随意你們随意,誰讓我們Wilcox這顆千年的鐵樹終于開了花呢。”
葉開暢心情還算不錯,問:“有那麼明顯?”
謝彭越嗤了一聲:“咱倆也算從穿尿不濕開始就認識了吧?你什麼德行我還不知道?”
什麼德行?
不過就是潔身自好,不亂搞男女關系。這種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放在葉開暢這種人豪門大少爺的身上,怎麼看都有些違和。畢竟他的身邊從來不乏追求者,送上門來的誘惑數不勝數。
盯着葉開暢的人很多。
一個沒有結婚、顔值無可挑剔的老總,真真是名副其實的鑽石王老五,惦記着他的人能不多嗎?
雖然葉開暢并沒有高調地示愛,可他身邊突然出現了沈偲這個女人,而且交往地次數越來越頻繁,是個人都能猜測到兩個人關系不一般。
作為好友,謝彭越更加清楚葉開暢的待人處事風格。若不是葉開暢認定了,他也不會這樣大張旗鼓地讓别人認識沈偲。
顧及着時間不早,葉開暢本打算淺嘗即止,可他忘了,在這件事上一向不受自己控制。但凡沈偲沒有低吟回應,亦或者張開雙手環抱他的腰,他都不會陷入其中。
稍分開一寸,葉開暢看了眼筆記本電腦上的時間,下午五點十分。
沈偲的雙手還環着葉開暢的腰,聽到他問:“睡舒坦了?”
這一個午覺睡得時間長,沈偲反倒有點醉醺醺似的,頭腦不算特别清醒。她搖搖頭,誠實地說沒有睡舒坦。
葉開暢笑了,輕輕抵着沈偲的額頭,語氣寵溺地問:“睡了三個小時還不夠?你這是準備進化成豬了?”
這話倒是讓沈偲開了眼,她瞪他,然後伸手掐他的手臂,回敬他:“你才是豬!你才是豬!”
葉開暢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将晚不晚的黃昏景色,襯得書房裡的色調溫馨,他的内心深處似乎有什麼酥酥麻麻的東西又開始分泌,遍布全身。将原本就在懷裡的人再往懷裡按,吻她的唇還不夠,想把她整個人都吃進去。
等兩個人收拾妥當準備出門時,落地窗外已經是一片賽博朋克半的極緻夜景。時間來到了夜晚的六點三十分。
這期間,沒有任何一通電話或者短信的騷擾,房間裡的音響裡放松着外文歌曲,與室内低喘壓抑的聲線形成獨有的合奏曲。
沈偲到底還是不敢站在落地窗前,這裡太高了,仿佛被身後的人輕輕一推,就能墜入萬劫不複。不久前她隻是嬌滴滴地向葉開暢說了兩句好話,他就将她抱回了卧室,随即是一片昏天暗地,她被他從後面撞得意識渙散、視線模糊。
一轉眼的時間,外頭的景色也從黃昏轉變為夜幕。
占據市中心最佳位置的酒店,又在絕佳的樓層,眼前的畫面大概是整個恒譽市最美的景色。但這種美在沈偲眼中有些不真實,太不真實。
沈偲發了一會兒呆後終于明白自己這種莫名的情緒是為什麼,因為這個城市太大了。仿佛一個無邊無際的巨大宇宙,而她隻是這個宇宙中渺小的塵埃,無人在意。
葉開暢穿戴整齊走出來,沈偲還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看着夜色。在他看來,她的确很小,尤其是将雙手半抱着膝蓋蜷縮成小小一團,像一隻無害的小動物,将柔弱的背影對着身後的猛獸。
葉開暢朝沈偲走過去,俯身從後抱住她,問她:“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