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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兩杯雞尾酒下肚時,沈偲的面頰明顯開始發燙。等她準備拿起第三杯雞尾酒時,被一旁的人按住手腕。
孫志斌笑着提醒沈偲:“這玩意兒再怎麼也是酒,你可不能拿它當飲料灌下去啊。”
因為演唱會的原因,沈偲整個晚上滴水未進,這會兒隻覺得極度缺水。她的确沒想太多,單純感覺手上的雞尾酒喝着口感不錯,還真當飲料來解渴了。
孫志斌轉頭給沈偲遞來一瓶礦泉水并貼心地幫忙擰開瓶蓋:“呐,喝這個才解渴。”
“謝謝哦。”
“客氣什麼。”
這個酒吧的規模不算大,但勝在裝修十分有格調。眼下聚在這裡的人幾乎都是Hoyle Beck的歌迷,大家在演唱會上唱得不夠盡興,現在繼續。
也就一會兒的功夫,湯之念就被靳于砷給拽走了,眼下葉開暢也不知所蹤,隻留沈偲一個人坐在吧台旁的高腳凳上。
孫志斌是見到沈偲一個人落單,這才走到她的身邊。
說來也巧,昨天晚上孫志斌就是在這裡聯系的場地,等一切事宜聯系妥當出來時,遇見了沈偲和湯之念。
鼓點清晰的搖滾樂在進行,所有人一起跟着哼唱Hoyle Beck的歌曲,有些人幾杯酒下肚後的精神狀态明顯更加亢奮,開始在舞池裡扭動身體。
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現場充滿了歡聲笑語,氛圍輕松。
有不少人過來和孫志斌打招呼,他笑着與人擊掌回應,看樣子,他依舊還是人群中的焦點。
“我記得高中的時候你參加過校園歌手的比賽,唱的就是Hoyle Beck的歌。”孫志斌的腦海裡仍記得當年的畫面:安靜而木讷的沈偲拿起話筒站在舞台上,随着音樂聲響起,她的聲線回蕩在校園上空,宛若一隻涅槃重生的鳳凰,渾身上下閃耀着光芒。
那個時候孫志斌覺得沈偲是一個很神奇的女孩子,時過境遷,再見面時,不免會勾起一些回憶。
不能否認的是,他被她吸引着。
沈偲當然也記得孫志斌口中的比賽,不過她這幾年經常參加歌手比賽,對此早有些麻木。尤其,當喜好變成工作以後,反倒有了一些負擔。幸而沈偲這個人心态不錯,不追逐名利,隻求能養活自己。
“你那時候唱得挺好的。”孫志斌說。
沈偲點點頭:“嗯,我知道。”
孫志斌被沈偲的反應逗笑,這話要是從别人口中說出來隻會讓人覺得太過驕傲自滿,可放在沈偲身上完全不會。她并不跟别人彎彎繞繞,有一說一,不過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你笑什麼?”沈偲沒搞懂孫志斌的笑點,以為自己臉上的妝容花了。
“笑你還是那麼可愛啊。”
“哦。”
葉開暢打完電話進入酒吧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不知道孫志斌和沈偲說了些什麼,隻見後者笑得一臉腼腆,下一秒,孫志斌靠近沈偲。沈偲明顯怔了怔,就見孫志斌輕輕撩開掉落在她臉頰上的一顆水鑽。
葉開暢眯了眯眼,朝幾步之遙的人輕喊:“沈偲。”
大概是酒吧裡的音樂聲太重,沈偲并沒有聽到身後人的叫喊。
此時的孫志斌正在慫恿沈偲上台演唱一曲。
沈偲對此并沒有什麼扭捏,畢竟她之前就在酒吧駐唱過,後來又在線上做直播,唱歌這件事對她來說是信手拈來。隻不過,面對孫志斌這樣有些超過正常社交距離的靠近,她明顯感覺到扭捏,随即站了起來。
沈偲起身的一瞬,身體晃了晃,有種頭腦發脹的眩暈感。
孫志斌随即拉住沈偲的手臂,問:“你不會喝醉了吧?”
“沒有。”不至于醉,但在酒精的作用下,沈偲整個人的狀态明顯要更加亢奮,她接受孫志斌的提議,準備上台演唱一曲。
孫志斌領着沈偲朝舞台的方向走過去。
沈偲明顯的很有舞台經驗,她用專業的術語和樂隊工作人員交代相關事宜,随即拿起話筒試音。
一個專業的人面對自己擅長的領域,認真嚴謹,身上似乎有一種别樣的魅力。
很快,這個舞台就屬于沈偲。她并不怯場,拿着話筒站在舞池中央,随着現場樂隊的鼓點聲響起,她介紹道:“接下來由我為大家帶來一首《Alone》。”
坐在底下的Hoyle Beck的歌迷非常給面子地鼓掌、呐喊,甚至還有人吹起口哨。
這是沈偲第一次參加比賽時嘗過的歌曲,她早已經不是當年第一次站在舞台上的那個青澀少女,她的狀态輕松自然,酒精的作用讓她的血液逐漸沸騰。
随着沈偲開口,現場的氣氛幾乎要掀翻屋頂。
女生和男人的聲線不同,卻同樣極具爆發力。
沈偲朝台下的人微微一笑,話筒握在手中,眼神似乎能放電般,她臉上妝容精緻,穿着打扮個性,仿佛就是為這個舞台而生。
全程,葉開暢懶散坐在卡座裡,手握一杯威士忌,冷靜地注視着這一切。
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沈偲在現場演唱。
很久之前的某個夜晚,葉開暢也是坐在類似這樣一個卡座裡,不過那裡的規格明顯要更高一些。他是貴賓,被左右簇擁接待。
那晚的氣氛顯然不同于今晚,女孩子坐在台上安安靜靜地握着話筒唱歌,聲線空靈,連帶着整個夜場的氛圍也被升華,似一場修行。葉開暢被歌聲吸引,清冷的視線朝舞台方向望過去。與此同時,台上的人與他對視。
兩個人久久注視着對方,一直到葉開暢端起酒杯壓下心底莫名的情緒。等他再擡頭時,發現她并不是在看他。
舞台上的光線刺眼,她看不清台下,隻不過将視線定格在某一處方向。
葉開暢笑了笑,将手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
今天晚上,沈偲清楚地看到坐在卡座中央的葉開暢。她很确定的是,他也在看她。
這一趟來恒譽市,多數時候沈偲都覺得沒有方向感,甚至十分迷茫。可能是這個城市太大,又可能是這個城市太陌生。可是每次見到葉開暢,她那顆不安浮躁的心仿佛會慢慢平靜下來。
别人總是說沈偲沒心沒肺、反應遲鈍,但她覺得并不傻,她能夠感覺到誰對自己好。
葉開暢就對她很好。
隻不過,事情怎麼就會演變成這樣樣子的呢?
周圍的聲線嘈雜,有音樂聲從遠方傳來。沈偲後背貼着瓷磚,整個人被懸空抱起,熱而烈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面前,葉開暢線條分明的面頰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出幾分冷感。
就在一分鐘前,他把她的嘴唇都吻破了。鐵鏽般的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開,伴随着淡淡的刺痛感,讓沈偲不由自主地捶打葉開暢的肩膀,控訴他的不溫柔。
“誰溫柔?那個叫孫志斌的?”
沈偲蹙眉,她實在搞不清楚葉開暢為什麼要突然提起孫志斌。
她今晚一共喝了三杯雞尾酒,這會兒是真的有些醉了,好像大腦的反應也變得遲鈍了一些。
但是沈偲記得,孫志斌以前經常會輔導她數學,一遍又一遍地教她,不厭其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