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沒給你造成困擾吧。”馬霜痕自我開解,話畢反思,可能真有一點。
高一下學期開學前,馬淑瑜辦好改名和轉學手續,帶她回媽媽的家鄉豐城生活。
她要了溫賽飛的聯系方式,哪怕他微信朋友圈除了轉發通知就是宣傳反詐,她也能找到話題隔三差五聯系他。寒假打聽案件進展,暑假問公大報考條件,平時問公大日常。除了因公隐匿,溫賽飛基本有問必答。
溫賽飛跟馬淑瑜一樣,不贊成她報考公大,按以前父母的規劃,她應該申請國外本科,讀經管類專業,最遲研究生也要出國,家變後就算打折也應該讀一個普通專業。
溫賽飛作為業内人士,意見更具參考性,但在她身上沒有實用性。她還是歡歡喜喜進了公大偵查學專業。
到了公大,大學生活新鮮豐富又緊張,她也沒晾着溫賽飛,不時問候他:你什麼時候來北京出差,記得來母校看看小師妹我。
[Safari:看其他小師妹,不看你。]
[馬蹄爽:不行。]
她發了一個直戳鼻梁的表情包。
當晚溫賽飛再沒回複,後來才說那晚喝高亂回的。
也許她上了大學,跨過18歲的門檻,溫賽飛對她換了一種眼光,當成年異性平視了。不經意的暧昧勾人心火,足以讓她結束日複一日枯燥的訓練後,立刻找手機翻微信。
“有我也沒辦法。”馬霜痕又嘀咕,小嘴撅得可以挂油壺,像隻傲嬌的貓。
溫賽飛分神瞥她一眼,被她逗樂似的,表情有所松動,“困擾倒沒有,專門坑我而已。”
溫賽飛後來在她大一下學期開學不久去北京學習培訓,的确抽空去了公大。過去三年,她每年寒假回海城掃墓,都會去刑警大隊打聽案子進展,領導一直派溫賽飛接待。這還是溫賽飛主動來找她。
他們去清吧喝了酒,生理期和酒精放倒了她,溫賽飛半扶半抱暈乎乎的她,在酒店前台又碰上新的難題。
那段時間北京嚴打,不知道他長得不像好人,還是她神志不清太無辜,前台磨磨蹭蹭,各種系統問題請他稍等。
溫賽飛等來了同行。
片警說:“請配合檢查,出示一下身份證。你認識她嗎,她叫什麼名字?”
堂堂溫警官第一次坐上了嫌犯的席位,被懷疑“撿屍”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溫賽飛隻出示身份證,沒掏警察證,示意一下被女警照看的她,“彭佩珊。”
女警隻從口袋找到公大學生證,翻到名字蹙眉,“她不叫彭佩珊。”
溫賽飛不由分說奪過學生證檢查,藍底一寸證件照上的預備警官英氣十足,難以想象就是沙發上仰面躺倒的大頭蝦,名字确實不是彭佩珊,叫馬霜痕,奇奇怪怪的名字。
旋即,他想通了緣由,“她改名了,我告訴她身份證号,你在警務通查一下曾用名。”
片警聽到“警務通”後眼神微妙,“你也是警察?”
“我也是警察。”沙發上的大頭蝦迷迷糊糊。
“你叫什麼名字?”女警不放心直接問。
“皮皮蝦,”她忽然清醒了一點,聲音含糊嬌憨,“啊,不對,我以前叫皮皮蝦,現在叫馬爽。”
溫賽飛黑着臉對片警說:“查身份證号。”
酒醒後,溫賽飛對她“嚴刑拷打”,問:“為什麼改名不告訴我?”
她挺有自己的理兒,“幹啥告訴你,你又沒叫過我名字。”
“行,以後就叫大頭蝦。”
拜她所賜,溫賽飛經曆了很多離譜的第一次。
她問:“你不好奇為什麼叫這個名嗎?”
他默了默,才說:“不用好奇,我都記得。”
溫賽飛将豐田停在青松苑,才和馬霜痕一起吃飯回水色他鄉。
今天臨時歸隊一趟,作息時間混亂,馬霜痕打着哈欠等房。
雞頭急急忙忙跑過來,“哎喲,那個馮小南,你來了正好,你準備帶客人去‘水調歌頭’。”
馬霜痕納悶,“哥,我不是三字房的嗎?”
雞頭:“管你三字房還是四字房,這不缺人嗎,臨時請假了幾個。馮小南,哥跟你說,一會來的是老闆的朋友,你可得好生伺候,出岔子不止是掉飯碗的事。”
馬霜痕不要命問:“難道要掉腦袋?”
雞頭如受驚吓,“我可不敢保證。”
馬霜痕猜不透是否玩笑,隻得說:“請哥放心,我會努力做好我的本職工作。”
半小時後,馬霜痕迎來了“水調歌頭”的客人。
一個高壯如熊,生了一張滑稽的香腸嘴,像被蜜蜂叮腫了似的,雞頭笑臉稱他一聲“蟹哥”,而另一名客人直呼他“爛口蟹”。
另一個叫螞蟻偉,幹瘦頭小,像被夾扁一樣。
雞頭熱情迎客,“螞蟻哥,蟹哥,兩位老闆總算來了。怎麼今晚沒有看到孖蛇哥?”
“别提孖蛇這個衰佬,聽說來了新茶,怎麼沒見你通知我?”
爛口蟹一開口,一股不塞屍臭的口臭襲來,果然名副其實。
雞頭賠笑,“蟹哥,每次上新我都微信通知的呀,可能您太忙消息太多忘記看了。今晚新茶全上了,一定讓兩位老闆滿意。”
爛口蟹的眼神忽然落在準備領路的馬霜痕身上,色眯眯的,不加掩飾,令人不适,馬霜痕周身如千萬隻螞蟻爬過。
爛口蟹摸着下巴,“這個美女好眼熟,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搭讪方式拙劣不堪,若放平常,馬霜痕不會多給一個眼神。
此刻不由心驚,難道哪裡露馬腳暴露身份了?
馬霜痕随即否定了這種猜測,她隻是一個連正式警号都沒有的見習警員,不至于揚名灰色地帶。
不待馬霜痕接茬,爛口蟹表演單口相聲似的,咧嘴笑,“我知道了,一定是在夢裡見過你,春夢裡,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