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霜痕還在新手村體驗,分裂成夜場公主和見習警員兩種矛盾角色,相當于打了兩份工。
溫賽飛:“都可以說,隻要不是聽場面話。”
馬霜痕多看他一眼,揣摩是否話中有話。
“嗯?”
他的眼神随着音節定住,四目相交的一瞬,馬霜痕好像給電了一下,心跳怦然。
馬霜痕端起茶杯,盯了下是否有茶碎——袋泡茶當然找不到。
“我現在就想退休。”
答案真誠而沒有驚喜,卻讨喜了溫賽飛,久違的笑容綻放在他臉上,馬霜痕越發不敢正視。
她忙着倒茶,不好意思嘀咕,“明明你讓我說真話。”
溫賽飛笑着搖頭,不知拿她的耿直沒辦法,還是無奈她當初選擇公大。
馬霜痕不服氣反問:“那你呢,最近工作累嗎?”
“比之前舒服太多了,”溫賽飛不假思索,“雖然作息颠倒,但相對規律了,而且……”
他幽幽看了一眼埋頭刨粥的腦瓜,沒再說話。
“而且什麼?”馬霜痕擡起半張臉,送完一大勺粥,跟小倉鼠一樣腮幫一鼓一鼓的,眼神炯炯注視他。
溫賽飛的煩悶好像一點一點被她抹掉,隻剩下大片的暢快。
“慢點吃,不趕時間。”
溫賽飛拿起桌上的煙盒和火機,“我出去抽根煙。”
“而且什麼,哪有說話說一半的。”
馬霜痕咽下海鮮粥,視線跟着他轉到防風帳篷外頭,以前也沒見他這麼有抽煙禮貌。
馬霜痕吃好出來,似夢初覺埋怨,“明明說好了我請客,你為什麼偷偷付錢?”
溫賽飛健忘似的,“誰跟你說好?”
馬霜痕隻能沖着幾步以外的背影努努嘴,“下次說好,一言為定。”
溫賽飛:“千字書面檢讨先交上來。”
馬霜痕罩上風帽,拉緊帽繩,隻露出鵝蛋形的小臉,兜起雙頭蹦跶兩下。
“你說什麼?”
“檢讨書。”
“啊——?”
溫賽飛突然止步轉身,一顆圓溜溜的腦袋直接蹦進胸膛。
“哎喲。”馬霜痕差點被彈開,踉跄一下,脊梁像有椅背穩穩箍住了。
“投懷送抱啊?”背光的臉上噙着笑,溫賽飛轉眼松開手。
“想得美。”馬霜痕瞪他一眼,輕輕給他一肘擊,閃開幾步。
冬夜外套厚重,鈍化了肌膚感受,他們跟兩隻熊一樣,打鬧多于暧|昧。
他們好像總是在冬天見面。
手機鈴聲打碎片刻的溫情,溫賽飛掏出手機,面色漸漸比冬夜凜然。
花雨劍和蒙大利倒查了案發以來跟龐秋怡接觸的機車車主,他們口徑一緻,龐秋怡隻是想了解車的性能,體驗車感,沒有其他目的,更不存在任何性|交易。而且車主和機車都沒有離開海城的記錄。
龐秋怡似乎真正隻是為了下一張固定飯票做功課,難道他們的調查方向錯了?
龐東洋如泥牛入海,不知所蹤。
案發第十五天,除夕前夜。
陳忠钰出具了屍檢報告,在工地裝修垃圾堆發現的屍體的确屬于朱子白,死因是機械性窒息,死亡時間推定為案發當日,胃部殘留物顯示最後進食的是案發前一晚的奶茶。
也就是說,朱承育報案當日,朱子白沒來得及吃早餐就遇害了。
朱承育不認可該死亡報告,堅稱警方在推卸責任,掩蓋救援不及時的真相,朱子白枉死在警方的疏忽之下。中年喪子的父親失心瘋,來回絮叨,總之過錯都推到警方頭上,家長沒有任何過失。
朱子白母親早看穿前夫,相對理智一點,一把鼻涕一把淚咆哮道:“你怎麼有臉都怪别人啊,兒子都是你害死的!要不是你亂找雞婆,這個家就不爛成這樣!兒子就不會死!”
據朱子白母親交代,當年就是因為朱承育屢教不改找雞婆離的婚,是個兒子,朱承育不願意放手撫養權,官司拉扯了兩年。朱子白小時候還聽母親教誨,越長大越跟當爹的一條心,這不剛成年就學會玩雞婆,還把命都玩沒了。
“你遲早有一天也把命折在雞婆身上!”朱子白母親恨恨地叱罵前夫,從此隔三差五來刑警大隊打聽案子進展的家屬又多了一位。
溫賽飛身為重案隊中隊長,名下挂着鹽山區所有命案積案,不能冷漠地說多一樁少一樁沒區别,但已經沒有第一次親曆命案時的深刻與無措。
溫賽飛倚着停屍房牆角抽了一根煙,往地上撚滅了煙頭,如常朝裡喊,“大頭蝦,走了。”
“小飛哥……”回應的是一道小心翼翼的男聲。
兩個大男人面面相觑。
蒙大利讪讪撓頭,“專案組暫時解散,小馬已經正式回六中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