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打開房門,神情漠然地走進去,卻在擡腳的瞬間覺得胃部狠狠抽動一下,如同一把鋒利的尖刀刺在他的胃上,痛的程橙眉心皺起,扶住牆壁,連站都站不穩。
晏馳看他單薄的身體搖搖晃晃,手疾眼快地扶住他,把他架進自己懷裡,剛想問他是怎麼了,就被程橙伸手推開,聲音尖利刺耳,還沾染上哭腔,“誰讓你跟進來的?别他媽碰我!”
程橙毫無預兆的情緒爆發讓晏馳愣住了,被程橙推的後退幾步,看到他還是站不穩以後,晏馳再次走過來,把程橙抱住,想要先安撫他的情緒。
程橙很抗拒他的擁抱,拼命地用手推他,罵罵咧咧地讓他離自己遠點,甚至張開嘴死命地咬他的脖子和手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直到程橙在自己嘴裡嘗到了鐵鏽味,他才慢慢地松開嘴。
屋裡沒有開燈,拉着窗簾,黑暗籠罩在整個房間内,晏馳就那樣默默地抱了程橙好久,哪怕他對自己又罵又咬,他也依舊一聲不吭。
直到懷裡的人慢慢沒了動靜,也不鬧了,晏馳才輕聲開口:“橙橙,是不是胃不舒服?”
程橙沉默良久,久到晏馳以為他是不是喝多發完酒瘋後沒力氣自己就睡着了,程橙卻突然極輕地在自己懷裡抽泣了一聲。
晏馳剛開始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直到抽泣聲越來越大,他才基本可以斷定自己沒有聽錯,而是程橙真的哭了。
而且哭的還不是一般的兇。
從前程橙對他兇或是怎樣,晏馳都有辦法解決,但唯獨隻有哭,他還是第一次見,晏馳解決不了這個問題,難得手足無措地愣在原地,想哄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哄。
此刻胃痛加上心痛的雙重痛感交疊在一起,再加上酒精上腦,讓程橙幾乎無法思考,他搖搖頭,邊哽咽邊罵他:“晏馳,你他媽就是個王八蛋!你個混蛋東西……”
他确實是個混蛋東西,明明都說自己和柯茵茵分手了,卻還是和她坐在一塊,給她拉開椅子,在飯店外抱她,還捏着她的下巴和她說話。
“你說你和柯茵茵已經分手了,但你還對她那麼好,而且你們還是青梅竹馬,父母也支持,看着就般配……”程橙說着說着再次哽咽起來,“雖然我就是個外人,也沒什麼資格管這個,但我他媽真的……”
我他媽真的好喜歡你。
從他罵自己開始,晏馳就一直在靜靜地聽,聽到這裡,哪怕程橙的後半句話沒能說出口,但晏馳也已經很明朗了。
他知道程橙後半句話想說什麼,雖然和自己昨天問的那個問題一樣,隻說了半句,沒能完整地問出口,但事已至此,他表現的這麼明顯,無需多說,晏馳也知道答案是什麼了。
為什麼先前見到自己就要躲開,為什麼線下觀賽時甯願和許伊森坐在一塊也不和自己坐,為什麼昨晚在那個問題還沒問出口時就倉皇逃竄,為什麼今天郁郁寡歡,喝了那麼多的酒,又為什麼,他現在在自己面前展現出如此脆弱的一面,直接哭了出來。
因為程橙喜歡他。
得知這個事實的一瞬間,晏馳豁然開朗,他看着哭的眼眶紅潤,肩膀不停抽動的程橙,竟突然無言以對。
不知道是因為程橙突然對他袒露心聲,還是因為被自己的同性隊友兼輔助表白,盡管曾經他也被同性表白和搭讪過,但晏馳都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可面對程橙時,他卻無法輕易的對他說不。
是因為他是自己朝夕相處的隊友和朋友,所以自己才無法對他下狠心的麼?
晏馳不知道,也有些困擾。
面前的人依舊在抽泣,隻是聲音比剛剛小了很多,他似乎是有些累了,把頭抵在晏馳的胸膛前,坐在床邊,右手捂着胃,看樣子還是胃痛。
晏馳看着程橙,心情複雜的不是一點半點,想摸摸他的頭,手卻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沒敢向往常那樣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