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繁枝。”
繁枝準備與段浩桀離開這裡。
被鐘淩峯叫住,回頭一看。
璀璨的夜景成為鐘淩峯的背景闆。
鐘淩峯站在昏暗中,猶如生存在黑夜的惡魔,嬉笑望着繁枝。
段浩桀同時回頭,垂眸瞧見他們互相對視,蓦地一空,手搭在她的肩膀,“回家吧。”
便向鐘淩峯露出一抹微笑。
倏爾,便聽到鐘淩峯說:“繁枝,再見。”
繁枝在段浩桀的擁護下,安全離開。
但鐘淩峯那句‘再見’,讓繁枝心有餘悸。
經過今晚,難道他還想見面?
真是瘋子。
反正四天後,她離開港城,一切都無她無關。
汽車在公路上飛馳。
狹窄的車内彌漫着尴尬且窒息。
段浩桀一心在開車,目視前方,直到回到家中車庫,一句話都沒說。
繁枝有幾次想解釋,每次扭頭見到段浩桀的沉默,不知從何說起。
即使這樣,他還是紳士下車幫繁枝開車門。
仿佛要繁枝來哄他。
繁枝跟在他身後,聲量剛好能讓他聽見,對着他的背影道:“對不起,段浩桀,我不知道鐘淩......”
頃刻間,段浩桀轉身,雙手張開,把她緊緊攬進懷裡,臉龐埋在她的脖頸處。
宛如撲在她身上。
繁枝來不及反應,像一塊木頭杵在原地,雙眸茫然眨了眨,明顯感覺到他冰冷的眼鏡框滑過她的肌膚。
雙手不知放在何處好,稍頓,手拍了拍他後背,“段浩桀...”
“繁枝,我不想再聽到你說對不起。”段浩桀收緊雙手,想将她與自己融為一體。
繁枝說:“可是,我不能事事麻煩你。”
話音剛落,繁枝察覺到他抱住自己的雙手,松了松。
下一秒,用比之前更大的力氣,擁抱着她。
他這是怎麼了?
無論怎麼樣,經過今天,繁枝很确定目前不能離婚。
一旦離婚,鐘淩峯會發瘋般找她的麻煩,剛安穩下來的生活,又要開始動蕩。
她需要段浩桀這棵參天大樹。
段浩桀眼眶通紅,剛收到她出車禍和不見的消息時,跟宣布他死亡沒有區别。
現在聽到她的道歉,見到她的小心翼翼,段浩桀心髒一抽一抽,語氣強硬道:“繁枝,我們是夫妻,互相擔心應該的。”
“……還有,我不想聽到你說對不起,很讨厭。”
段浩桀以為與她結婚,時間會将他們的距離慢慢縮小,她會慢慢愛上自己,依靠自己。
他可以等,等她愛上他的那一天。
當看到繁枝與鐘淩峯站在一起,他太高估自己,一刻都等不及。
隻想将繁枝搶過來,鎖起來隻允許他一人靠近,獨自欣賞。
但不能,他是一個成熟的男人,要給繁枝空間,她不是金絲雀。
況且,繁枝是屬于舞台,不屬于他,舞台上的她是最美的。
段浩桀松開了她,垂眸轉身,行屍走肉般邁向出口。
在他轉身那一刻,繁枝看到他眼角淚水,以及眼球上紅血絲。
繁枝指尖摸了摸眼鏡框劃過的肌膚,濕濕的,指腹沾上水迹。
望向走路搖搖欲墜的段浩桀,他哭了,為她而哭。
她被這個結論吓到,冷漠無情的段浩桀哭了,是因為她被鐘淩峯帶走嗎?
但不至于讓他哭吧。
無論繁枝怎麼猜想,都是不對,根本找不出他哭的原因。
繁枝第一次遇見他哭,需不需要她去哄哄他?
回到主卧。
繁枝聽到衣帽間傳來淋浴聲,隻好乖乖地坐在沙發上,等他出來。
等了好一會兒,段浩桀從洗手間出來,見到在沙發上等他,等得在打瞌睡的繁枝。
段浩桀重重掀開被子,被子抖動的聲音,吵醒正在打瞌睡的繁枝。
繁枝睜開雙眼,瞧見段浩桀掀開被子躺下。
她站在床尾,望着完全躲在被子裡段浩桀,語氣溫和道:“段浩桀,我們能談一下嗎?”
段浩桀給她轉了一個身,沒有其餘回應。
一時間,繁枝有些犯難,沒有哄過男人,對方還是比她大十歲的老男人。
更不知道。
算了,還是洗完澡再說吧。
繁枝轉身走進衣帽間。
咔嚓——
其實,躲在被子裡的段浩桀,一直豎起耳朵,在聽繁枝的動靜。
聽到關門聲音。
他慌了。
連忙掀開被子,環顧四周都沒有繁枝的身影,光腳跑出卧室。
聽到水聲,是從衣帽間傳出來。
緊急刹住腳步,折返回來,貼在門闆上确認她是否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