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聽宮裡老人講過,這花園在前朝時并沒有這般大,花木也不多,無甚看頭的。直到十幾年前,高祖聖上親自主持,将原來周圍的幾處院落拆了,并作一片,重新修建,又引了許多奇花異草種進來,這園子才成了現在的規模。”香雪為莊寶林講解。
“你倒知道的不少,是從前經常來這兒?”莊寶林笑問。
“回寶林,婢子之前服侍趙太皇太嫔時,太皇太嫔最是喜愛這園子,雖然甯壽宮也有個花園,但她還是願意來這裡逛逛,婢子跟着她,也來過不少回。”香雪答道。
柴玉放眼望去,隻見這禦花園修建得十分精緻,說是一步一景也不為過。居于其中,頗有心曠神怡之感。
花園的西邊,有一座小小的假山,東邊則是約摸有籃球場大小的一方池塘。
山上和水中各有一間小亭子,一高一低,相互呼應。遍布園中各處的瑤草琪花,更是争奇鬥豔,散發着勃勃的生機。
主仆三人邁步進入園中,不遠處有一個年紀較大的太監在領着兩個小太監打掃一條青石小徑。
見莊蕖主仆進園,那位老太監快走幾步過來,面帶笑容地行禮:“莊寶林金安。寶林今日有興緻來逛逛?若是您高興,奴才給您引路,到各處走走?”
莊蕖不認識這個人,還是香雪告訴她道:“寶林,這位是禦花園的管事方公公,也是宮裡的老人了。”
莊蕖聞言笑道:“原來是方公公,公公好。我不過是見今日天氣甚好,出來随便走走罷了,就不勞動公公了,公公請自便罷。”
方公公應了聲“是”,又說了幾句話,才躬身退下了。
“香雪,這方公公是個什麼來曆?還有,新入宮的又不隻我一人,他以前沒見過我,怎麼知道是我?”走出一段距離後,莊蕖看向身邊的香雪,問道。
“寶林,這方公公原是先高祖聖上身邊的近侍,很有些地位,他在宮外也有宅子,還有仆役服侍的。都準備養老了,卻不知怎麼得罪了先帝身邊的親信大太監,被分派到禦花園來了。雖說是管事,可跟之前要風得雨那會兒差得遠了。他們在宮裡久了的,消息都靈通得緊,能猜出寶林的身份也不為怪。”
莊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時園中一片盛開的牡丹花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不禁走近觀賞。
“難怪被稱為富貴花,這牡丹委實好看的緊。”莊蕖贊歎道。
“這花叢底下都是泥,蜂蝶蚊蟲又最多,寶林小心些。”香雪一旁提醒道。
“無妨的。”莊蕖如此說,卻也稍稍站遠了些。
雖是夏日,上午的天氣還不甚熱,禦花園中又有蔭涼,偶爾微風吹來,倒也舒适宜人。陽光穿過繁茂的枝葉漏下斑駁的樹影,随風搖曳,珊珊可愛。
莊蕖自入宮後,自覺身份平平,又遲遲不得皇帝召見,故一直謹小慎微,除了請安,她幾乎沒出過門。
直至昨夜見過皇帝,莊蕖才有了閑逛的心情。精神一放松下來,看什麼都是好的。漫步在姹紫嫣紅的花園中,她的面上露出了真心的愉悅笑容。
園子西北角靠近假山處,有一片小竹林,青翠欲滴。莊蕖素喜竹子,又在這裡徘徊了半日。
意識到自己在這禦花園中已經呆了許久,莊蕖才依依不舍地準備動身回宮。
剛要拐過假山,一行人便隐約聽見山的另一面傳出說話的聲音。“聽聲音,仿佛是貴妃娘娘?”香雪小聲道。
莊蕖仔細一聽,果然是的。雖然天天都能見到,可除了莊蕖剛入宮給衆妃行禮時說了幾句話,她和袁貴妃并沒有交談過。
除非莊蕖刻意讨好,或是袁貴妃像牛婕妤那樣主動釋放善意,以兩個人的身份差距,她們也不會有太多交集的。莊蕖又暫時沒打算投靠誰,所以對袁貴妃,她一直是敬而不近的态度,隻求在禮數上讓人挑不出錯兒就行了。
所以今日既然在禦花園遇見了,她也少不得去問候一聲兒。
如此想着,莊蕖就整理了一下衣裳,帶着香雪和柴玉轉過假山,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結果走出來才發現,跟在袁貴妃身邊的宮人足有七八個,其中有一個宮人還抱着一個小女孩。
在後邊跟着的柴玉心道,不愧是貴妃,這排場可真大啊。
“珍兒,你看,這是花兒……”袁貴妃一手拉着被宮人抱在懷中的女孩的小手,一手指着盛開的牡丹花叢,正背對着莊蕖過來的方向,笑着對女孩講着什麼。
不等莊蕖走近,袁貴妃身邊的宮女就湊上前去,對她禀報。
袁貴妃聞言回頭望了一眼,莊蕖已至她跟前,行禮道:“貴妃娘娘安。”
莊寶林給袁貴妃行禮,畢竟還是後妃之間的禮節,福一福身就完了。跟她過來的宮女也得随着主人行禮,于是柴玉跟着香雪,直接屈膝蹲下去。結果由于缺乏經驗,她差點兒沒穩住身子歪過去,不禁在心裡歎了一聲好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