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說笑了。端午那日剛知自己落胎時,妾又是驚又是悔,心裡難受得不行,不瞞娘娘說,我那會子恨不得随了腹中那不到兩個月的小東西去了。多虧燕姐姐一直細心照顧,聖上、皇後娘娘也在勸慰妾,這才緩了過來。妾一向體格不好,如今能身體平複,已然很知足了,哪裡還敢想其他!”米美人微微地笑道,蒼白的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血色,隻是笑容裡還透着幾分苦澀。
“米妹妹,你快别這麼想!你這麼年輕,便是落了一次胎,好生調養,日後懷上也不是什麼難事,不必就此灰心了。”
說話的乃是牛婕妤。莊蕖正在末座安靜地扮空氣,聞言倒是微感有些驚異。牛婕妤平時可不是喜歡在衆人面前對敏感話題發表意見的人呢,今天出言安慰米美人,倒是少見。
“是啊,米氏,你雖然身子比旁人略弱些,但好生将養着,再懷上也是有的。當年在潛邸時,楊氏不也是這樣?你也是見過的。她還是懷了四個多月落的胎,整整養了三個月呢,轉年不也又生了二丫頭?”邢皇後見衆人議論,也勸了米美人幾句。
邢皇後提到的楊氏,乃是永熙帝還未登基時的一個侍妾,曾經也很得永熙帝高旻的寵愛。隻是楊氏因為所生的女兒早夭,難過之下,不到二十便病故了。永熙帝繼位後,還曾寫過詩懷念楊氏母女。
“多謝娘娘寬慰妾,妾回去定會好生調養的。說起來,每次妾一生病,都驚動宮裡各位娘娘、姐妹探望,還送許多東西給妾。妾在這兒也謝謝各位了。”
米美人說起話來,總有些氣力不足的感覺,聽起來柔柔弱弱的,與何才人的畫風倒是有幾分相似。看來永熙帝的審美還是挺專一的,也難怪會對這倆人有所偏愛了。立在莊寶林身後服侍的柴玉心道。不過,從柴玉自己的審美來看,相較于米美人,何才人在氣質和長相上還是要略勝一籌的,更何況何才人年輕,又是新人,有新鮮感,永熙帝更喜歡她也很好理解。
“大家都在宮裡住着,自然要相互照應。”邢皇後笑着道,“對了,說到這兒,本宮想起來一事,既然你們都在這兒,本宮也就不去另派人到你們宮裡知會了。之前本宮和聖上商議,以後教太醫按時請平安脈的事,從這個月就開始施行。以後每月頭幾天,都會有太醫到你們各宮裡請脈,若是身體有什麼問題,也好及時查出來,不要小病拖成大病。”
這件事之前便已通知過各位後妃,因此衆人聽了邢皇後的話,也并不意外。位份高的嫔妃都有自己信任的太醫,沒有“就醫難”的問題,但對于莊蕖乃至位分更低的賈采女這樣的小透明來說,這樣的福利正是她們需要的。因此幾個低等級的後妃,都出言表示了感激。
例行的早上請安散場之後,莊蕖和令狐芩相伴從華甯宮出來,見今日天氣還不甚熱,她兩個近幾日也沒好生說話,便一起來到了禦花園,邊散心邊聊天。
“這園子委實是好看的緊。”令狐芩來禦花園不如莊蕖頻繁,一進園子,看見園中草木蔥茏,鳥語花香,便先忍不住贊了一句。
“是啊,要不是最近天熱,我倒想天天來這兒坐坐呢。”莊蕖也應道。
兩個人攜手在花園裡走了一圈,最後穿過綠波池,來到了寄幽亭中坐下,稍歇片刻。跟着兩人過來的柴玉等宮女們,都退到亭外等候,好讓二人安靜說話,自己也趁便休息一會兒。柴玉得了機會,也默默地欣賞着夏日禦花園的景緻。
“這時間過得真快,咱們入宮時還是四月呢,這就過了一個多月了。你瞧,這池裡的荷花都快開了。”欣賞地望着亭外綠波池中的滿池碧荷,令狐芩感歎道。
“可不是?咱們入宮前的那一陣,我心裡慌的不行,不知道這宮裡的生活是什麼樣的,生怕自己熬不住,如今一個多月都過來了。姐姐你還記不記得,那時候咱們兩個還有謝姐姐,在私底下說的話?現在想想,也真挺好笑的。這一個多月的功夫,咱們都變了多少哇!”回想起這一個多月以來的經曆,莊蕖也很是感歎。
“唉,好久沒見到維嫣了,也不知道她最近過得怎麼樣?”見莊蕖提起她們交好的另一位秀女,令狐芩不禁有些關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