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餐桌上,依舊沉默。
沈溪亭捏着勺柄喝湯,餘光掃到楚新身上。他想說點什麼,不至于如此冷場。
今日楚新是主動回來的,算是他的客人。面對客人,一言不發,實在不合适,但伶俐如他,此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想問近況,他擔心楚新來一句“你不是都知道”給他堵回來,那就太尴尬了。光是想想那畫面,沈溪亭就尴尬的腳趾摳地。
其實沈溪亭的本意隻是讓人跟着楚新,确保他的安全即可,隻是他大概是沒有說清楚,周拓每天都發照片過來,且每天不是一張,每當楚新有什麼動靜,他就會發一張,并彙報楚新去做什麼。
這樣一來,就顯得他像個偷窺的變态一樣。
沈溪亭很是頭疼。
沉默的喝完半碗湯,就見罐頭從外面進來了。罐頭将嘴裡叼着的玩具輕輕放到地上,乖巧安靜的坐在楚新面前,用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睛看着他,眼神中充滿期待。
沒有人能夠受得了這樣的眼神,楚新也不例外,他沖罐頭小聲道:“乖啊,待會兒我和你玩兒。”
沈溪亭雖沒看過私下裡楚新跟罐頭是如何說話的,但也看得出此刻,當着他的面,楚新有些拘謹,放不開。他笑起來,心裡倒有點感激罐頭出現來化解尴尬的沉默了。
沈溪亭道:“罐頭很想你呢,你不忙的時候,可以回來看它,沈家的大門随時為你打開。”
聞言,楚新看了沈溪亭一眼,又很快垂下眼去看罐頭,他的腦海中不知怎麼就想起了王伯的那條消息。
王伯說,沈溪亭很想他。
從沈溪亭的神情上,楚新并不能看出他是否想念他,但沈溪亭邀請他留下用餐,現在還以罐頭為借口邀請他回來,倒像是……
不對,自己在想些什麼?楚新拿着筷子的手倏地收緊了,指骨清晰可見。他心裡有些窘迫,沈溪亭想不想他,他才不在意。
沈溪亭剛剛可是親口說的,等到麻煩解決,就把安甯平靜的生活徹底還給他,所以沈溪亭現在的所作所為,并非是欲擒故縱。
自己不要多想啊!
楚新抿着唇,視線落在面前的湯碗上。餐廳内隻有他們兩人,雖知道沈溪亭并不會讀心術,但楚新還是忍不住臉熱,想快點從這裡抽身。
終于熬到用餐結束,楚新丢下一句“我去陪罐頭”,起身匆匆離開了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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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四點鐘,楚新才跟周拓一起離開沈家。
他們來的時候是打車來的,到了莊園外由沈家人開車送他們進來。離開的時候,沈溪亭安排司機送他們,并告訴周拓,有任何需要用車的時候,直接聯系司機就好。
車子沿着莊園的道路平穩行駛,許久才看到大門出現在眼前。大門外,守衛森嚴,看着那些人,楚新才後知後覺的感到心驚,他竟然自己主動回了沈家,還來質問沈溪亭。
他為什麼會做出這種堪稱愚蠢的舉動?
這個問題一冒出來,楚新的心裡就有了答案。是因為他已經極度相信沈溪亭了,相信他不會傷害自己。
這可實在荒謬。
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沈溪亭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竟在如此短的時間内,獲取了他的信任。
周拓坐在副駕駛位,不時回頭悄悄打量楚新。他發現出了莊園後,楚新的臉色變得很糟糕。明明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心情就變的糟糕了?
在沈家吃完午飯,楚新陪着罐頭玩了許久,那時候他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十分放松的模樣。
離開的時候,王伯給楚新準備了很多水果和吃的,周拓還聽見楚新應下了王伯讓他時常回來的邀請,現在是怎麼了?
周拓朝司機使眼色,想讓他跟楚新聊兩句,問問怎麼了。
司機搖着頭,表示要問你問,别找我。他就是一開車的,今天具體什麼情況他都不知道,且楚新的氣質本來就冷,現在沉下臉,更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他不敢輕易招惹。
這可是連老闆都不放在眼裡的主,他才不想莫名其妙挨一頓罵。
周拓确定無法指望司機後,他摳着手,清了清嗓子道:“楚先生,您沒事吧?”
楚新回神,看向周拓,眼底有淡淡的疑惑。
楚新生的實在是好,膚色白皙細膩,眉眼漆黑深邃,專注看人的時候,很少有人能夠承受住這樣的美貌沖擊。
周拓就承受不住,他忍不住往椅背後躲了躲,移開目光道:“我看您臉色不太好,是暈車嗎?還是哪裡不舒服?”
周拓跟他說話,一口一個“您”,楚新聽着别扭,他道:“我沒事,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也别用敬語。”
兩人年紀相當,短暫相處下來,周拓發現楚新的脾氣其實很好,不像他從旁人那裡聽來的那樣,而且楚新說話的語氣總是不疾不徐,雖然冷淡,但很悅耳。